书城都市她的刀痕他的爱情
423600000015

第15章

言水镇是一个从没有因潮流而变色的小镇,尽管外来人在它的周边地方开了一条又一条纷乱无序吵闹的商铺,但它的主干地方,就是老街和老城区,永远是那副模样。

那些外乡人好像永远在做外乡人的生意,而言水镇本地的居民总是一心一意地到老街去购物,老街里面开店也总是本地的居民。

就算是以前开着小店维持长年小本生意的人突然发了意外之财,家里的老人也会执意开着小店或是转让给自己的亲戚朋友。这些人都住在附近的旧城区里面,新房和老房都在那里,现除了到远处读书和打工的孩子们,老居民们都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

这里面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圈,把外乡人都挡在外面了。

每一个言水镇的本地居民,走在老街上,都会觉得舒适心怡。尤其来到红旗大街主干道那条被巨大的凤凰树遮了住了烈日和风雨的街道,看到那些正在鞋铺,草帽铺,窗帘铺里面聊天或喝茶的街坊们,大家总是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

周六,这儿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除了在政府单位上班的人,言水镇其实大部分人都在以小本生意维生,他们没有周未,或者说他们随时可以享用周未。

芳青和陈浩在言水桥码头下了车,就顺着言水河慢慢地拐到了红旗大街中。

芳青自从到柳海市区上班后,就极少回言水,就算回来了,也不会来这老街来,总是呆在家里听父母唠叨她的终身问题,完全没有逛街的时间和想法。

有五六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老街了吧,芳青感觉到它还是被现代的浪潮冲击了,那藏在凤凰树深处的长年阴沉沉的杂货店如今已经变出了几间亮光通明的手机专卖店了。

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尽是大声讲着本地话的人了。

红旗大街的尽头分两个路口,一个路口是一条专卖各种粮果的小巷,如芳青的梦里一样,小巷上空依然被彩色的帆布遮了天日。

走到里面,十几间整齐相对的糖果铺就出现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玻璃罐中彩色的粮果和果脯正在阵列色相,像是一个令人目眩的选美大会。

每年的春节前,这里都每一寸地上都会挤着老头老太太们,他们挎着篮子,疯狂地把这些美丽的糖果抓入自己的篮子中。

芳青小时候就是拉着妈妈的衣角,流着口水在这条巷上逛了好多个春节。在她的印象中,老街是春节相当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

走过这几十间色彩夺目的粮果铺,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就直转鼻子中来,两家烟草铺还是老样子立在巷子转弯处,和一家摆满了明晃晃刀器的店挨在一起。

转了弯,一个卖蛇的店就屯在那儿,门前仍然是那几个发锈的铁笼,里面隐若可见几条正在晕沉沉睡觉的蛇。

就算现在经过这里,芳青仍在心惊肉跳一番。

她快快地往前走去,那跟多年前一模一样的鞋铺和衣物铺果然还在那里五颜六色着呢。

“一点儿也没变啊,这里真本色啊!”陈浩看着一切,感慨到。

他们原路折回,回到红旗街叉路口里,朝着另一头走去,老云吞的味道就飘过来了。

昔时三角钱的云吞面如今要二块钱一碗了,芳青吃了两碗,陈浩吃了三碗。就这样似乎才能把多年的思念补回来。

两个人朝着前走去,看着两旁一些已经列旧不堪的民国遗留建筑,一路很冷清,没有什么行人。

一个长长的斜坡就在前面,费力地爬上去之后,一个幽静的小庙,一颗风蚀残年的大榕树就出现了。

陈浩快步绕到大榕树的另一头,芳青赶紧也跟过去。

他们心里有一个共同的渴望,就是一直在这榕树头里坐了几十年的那个算命先生是否还在。

算命先生果然还在,就连桌子也还是当年那张刷了黄漆的木桌。算命先生的胡须倒是长了几分,也白了几分,只是脸色,似乎比往年的更加红润,有越老越精神之意,与寿星图上的寿星非常相似。

“先生,我要求个签。”陈浩必恭秘敬地说。

“想求什么签。”先生注意着陈浩的脸,以一种让人摸不透的神色。

“姻缘。”陈浩说。

先生看了看芳青,同样是那种摸不透的神色,这种神色在远远看到他时,他脸是不具备的。

很明显,这种神情是特意给他们两个人的。

“你们已经求过婚姻签了,再求天意也不会更变了。”算命先生说。

陈浩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求过?”

“凡是来我这里求过签的人的长相,我都记得。见过就不会忘。”

“我什么时候来求过?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你来过,不止你一个人,你和她一起来的。求的就是姻缘签。当时你们俩人还是学生呢!”算命先生看了看芳青。

“我和她?先生,你记错了吧!我和她是才刚刚认识!”陈浩错愕了。

算命先生便仔细地瞅了瞅芳青,以肯定的口吻说:“就是你们两个,请了笔仙来问天意,后又求了婚姻签,是支中签,冥冥中自有安排之解。男姓陈,女姓方,同属马,对吧!”

“芳青,你也属马吗?”陈浩问。

芳青点头。两个人都傻了。

好半天,陈浩才反应过来,又问:“那先生,那求过了为什么不能再求了?”

“后生啊,求过的签不能丢也不能忘,既然忘了天意又何必再求?”算命先生冰冷冷地说,毫无商量的余地。

“那先生,既然你说我们两个来过,那你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约五年前吧,年初一早上,春光好的一年啊,这位方小姐穿着红色外衣上印有金元宝图案,很是抢眼。签也求得怪,所以我记得清楚。”算命先生一脸严肃,他不让他们再求,说这有违生意经。

这样就更显得他有灵气,更让信男信女们心服了。

这时,有两个中年女人也来问卦,算命先生便招呼她们去了。

陈浩和芳青离开了,沿着老街冷清的小巷往下走。心里惊诧,也悻悻地。

“我和你真得来过这里求签吗?芳青!”陈浩问,问话虽轻,竟然也能在小巷空洞的墙上引起小小的回音。

芳青摇头,她心想应该和他一起来的应该是那个方青。想到她也属马,也来过言水镇,觉得不可思议,又心里不忿。

事实上,她以为自己与陈浩拥有一些特别的东西,她要一段完全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故事,可是有意识没意识地,她只要踏在那个越来越不陌生的女人的脚印上。

她渴望她与那个方青不同,也要陈浩爱上这种不同。

“我不记得,印象中好像是来过。”芳青含糊不清地说,她是如此地害怕捅破那个泡。

“你该不会是和一个也姓陈的男人来过这儿吧!对,对,如果这样就解释得通了。”陈浩拍了一下脑门。

芳青回答到:“对不起,认识你之前我从未,从未喜欢过谁,更不可能来这里和什么男人求姻缘了。”

“那一定是另外的两个人了!”陈浩说,说完他就笑了。

他讲了个笑话:

两个男人在街上相遇,一个男人叫:“老王。”另一个男人叫:“老张。”第一个男人说:“我不叫老王,你认错人了。”第二个男人说:“我不叫老张,你认错人了。”这时两个男人同时说:“那么一定是另外两个人了。”

芳青也笑了,她也知道这个笑话。还想起了这个笑话似乎只有令自己发笑,讲给无数同学听,都让他们一头雾水。

两个因冷笑话而同时发笑的人,是能感觉到那神秘的可遇不可见的默契在心灵之间流传的,芳青和陈浩如今就有这种感觉。

他们牵着手朝前走去,把因算命先生而带来的奇怪的郁闷之感暂时地挥去了,而把目光和心思,放在了言水镇那有无限温馨回忆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