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兰娘雪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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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了一夜,汉威真要走了,这时来到柳眉的房里,见她又在哭,分外心疼,因问道:“还是昨儿的事吗?”

柳眉望了他,泪眼迷蒙的不吱声。

他坐下了拉着她的手,下了决心说:“眉子,我想了一夜,你跟我一起走吧!”

“走?!走不了的!”柳眉慌乱不堪。可她何尝不想走!

“走不了也要走!听说娘已经把我跟爷爷的一个世交的外孙女儿互换了贴子,马上就要下聘礼了。”汉威急不可奈,如果他知道了湖威的事,又不定焦躁到什么样,“你现在不走,便要害三个人;就是以后跟我走了,也要害得别人家女儿要么永远嫁不出去,要么嫁到我们家来一辈子守活寡。”

“那!那!五少爷,我跟你走了才是害了你!害了林家!你堂堂林府的少爷、一个读书人,我顶多一个丫头,怎么能娶我?又还不是明媒正娶,是私奔!只有****淫女不正经的人才私奔,是要沉塘的呀!五少爷!”

“眉子!你不知道我心有多痛!你心硬了吗?即使你忍心我麻木地与另一个人洞房花烛、无言无语过一生,我又怎舍得你哭干眼泪、嫁作他人妻呢?!”

“五少爷!”柳眉埋下头,将脸搁在他的手上悲泣不止。

“走吧!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是仁义道德之家,讲究的是信义,如果聘礼一下,就绝不能悔婚的。爹娘他们翻着皇历定下吉日,不定哪天就会带信叫我回来拜堂的。你在这里伴着奶奶、伴着大嫂,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要死不活的遭罪吗?”

柳眉哭得岔过气去:“五少爷,你回来成亲的日子就是我离开林家的日子!”

“不!不!”坚强的汉威也是泪水汪汪,“你根本就不应该到我们林家来,不应该让我看见你!来了就不应该再离开!可到了今天,非得离开不可了!不过不是你一个人,而是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五少爷,我不能害你呀!”

“你要是真心疼我、为我,就听我的话。赶紧收拾一点衣物,大嫂那边我去说。”汉威怕柳眉再次阻拦,说完急急忙忙起身步出门去。

他来到雪绒房里,支开老奶妈,如此这般的把他的打算给大嫂讲了一遍。

兰雪绒愣了一愣神,瞪着眼问:“你真的决定了?”

“真的决定了。而且马上就走!”

“走?你怎么走?走不了怎么办?就是走得了了,日后你们的日子又怎么过?”

“到汉口后我带她到教堂去办婚礼,在汉口住下来。爹和娘想通了让我们回来呢,我们就回来拜见父母。本来这儿媳开始就是他们挑选的,只是外面有人说我们的坏话,才闹到这样;不然眉子也不会逃婚,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如果爹娘不认我们呢,我就挣钱养活她,不回来。有我吃的,就有她吃的;没有我吃的,也要省出来了有她吃的。外面好多人都是这样跟家里抗婚的。大嫂你放心,至于走嘛,我想这样……”汉威又把自己的打算如此这般地向雪绒讲了一遍。

兰雪绒考虑了片刻,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这样吧,你现在去找娘把这次出门的费用支出来。不要多,多了让人疑心,和以前一样,够用就行。眉子这边我来安排。”

汉威应一声,往自己住的院里走。

苗氏见儿子去上学来支钱,忙从腰上卸下钥匙命了管家去库房取钱,这里自己道:“汉威,你六弟病得不轻,可能不久就要给他冲喜。你做五哥的接了信儿要回来,省得你二娘他们有话说。再说你也不小了,如果给你把媳妇儿说定了,就赶在年关前完婚,也了却我们的一桩心事。”

汉威眉头直皱,却吱吱唔唔地应着。

忽地管家又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紧张地道:“大、大太太,库房门打不开,好象谁把钱柜上的锁换到库房门上了。我怕说不清,特地来回大太太。”

苗氏一听,愣了一下,接着铁青了脸唤下人:“去把二老爷和二太太请过来!”

下人应一声走了。

苗氏又对管家道:“马上盘存!肯定是湖威那个小爬虫干的!昨儿晚上他来说二太太要领几匹缎子给六少爷做喜袍,当时我手头上正忙着,也没留个心眼儿,就下了钥匙让他自己去搬。肯定是他见了那许多的钥匙起了歹心,拿着打开的门锁又去开钱柜拿钱,出来时慌乱中挂错了锁。你拿上账本,等二老爷和二太太过来了我们一起去清点。”苗氏见汉威还在旁边,就又对儿子道,“汉威你先回房去吧,过会儿我让人封了钱给你送去。”、

汉威知道又会有一场闹,只得无可奈何地往外走了。

谭金簪有事找婆母,她便到卓氏这边来,刚进院儿,却见翁姑被人急急地请走了,就躺到凉椅上去歇着等卓氏。

襄威和若涵在院子里跳房子,他是被卓氏找来屙尿的。卓氏不知在哪里觅得一个专治咳嗽的偏方,说是取大鲫鱼一条,健康小孩的尿两大碗,鱼泡尿中三天取出,添水煮熟,加少许盐,分二次吃下。为了治好宜威的病,她弄来了鲫鱼,又一大清早叫来襄威讨尿。襄威见有这等对着饭碗撒尿的事,实在又新鲜、又好奇,乐极。忙掏了裤裆喜笑颜开地撒尿。无奈一泡尿只装得小半碗,于是卓氏就不放了他走,死灌了水要他喝。他便从早上喝到现在,又屙到现在,终于将两只大碗装满了清清亮亮的汤。又眼见得二娘将尿盛到瓦盆里,浸上鱼,端到厨房里去了。他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从来只听说活鱼离不开水、死鱼要盐腌,为什么要用尿泡,他不得而知。正待要问,二娘塞给他两根芝麻糖让他到一边去玩,他只好叫了若涵来跳房子。

叔侄俩玩耍,叽叽喳喳地笑着、跳着。金簪心烦,吼了一嗓子,安静了。过不一会儿,又吵闹起来。

谭金簪从凉椅上跃起,端来一盆水,走到门口又大吼:“你们的家不好玩儿?非要到这里来!滚!”哗的一声,将水泼在了“房子”上。

若涵哇地大哭起来,襄威也吓了一跳。怔了怔,他安慰道:“涵儿你莫哭,等九叔给你重画一个。说着捡起一块瓦片,在湿地的边上又画了一个大大的房子。若涵三花脸,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见有了房子跳,哇哇啦啦地又叫起来。

刚刚躺下的谭金簪真是气坏了,爬起从竹竿下钻过去抓他们。谁知她的头发挂住了晾在竹竿上的衣服铜扣,将那制服扯下来拖在了她的脑后,疼得她头一歪。这形象恰好又被走进院子的汉威看见。

金簪把衣服从脑后摘下来,发髻也打散了。她见是宜威在学校发的白帆布制服,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什么破玩意儿!人还没死呢,就穿孝服!活象卖仁丹膏药的!”她恼羞成怒,咬了牙去拽那铜扣;无奈钉得太结实,那扣纹丝不动。她发恶地将衣服掼到地上,啐一口口水。

屋里的宜威听了还嘴不得,气得不行,便咳嗽喘作一团。

汉威见了好生气。想着自己的别离,要告知大哥一声;听说大哥在这里,到这里来了没料到看见这种情形;见大哥不在,又懒得理谭氏,就弯腰抱了侄女儿、牵了九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