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不知不觉中。
她醒来,只感觉到全身都是那么累,精疲力竭。
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她从房间里出来,杨峥在厅里吸着烟,神色凝重,他长着一张似乎永远都不会笑的脸,却有着一双让人心动的眼睛,如果不是先遇上麦子聪,也许她也会不可避免地掉入他那双深深的眼中,他才是她中意的类型,她和恩恩一直都喜欢相似的东西,她来迟了,还来得及吗?
庄曼没什么表情,只说,“昨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杨峥。”
杨峥冷静地看着她,,竟没有任何意外的感觉,他的冷静让她很失望,她多希望他能够很激动地告诉她,会对她负责,可是想想,她冷笑了一下,有什么用呢?麦子聪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结果又怎么样?
见杨峥没什么反应,她又说,“难道你不希望是这样的吗?我明白昨晚大家都有需要,我们都有心事,我有我的原则,我不会破坏游戏规则。”
他终于说话了,“昨晚,我们都太冲动,你说的对,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否则,我们最对不起的人是恩恩,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而我,是她的丈夫。”
庄曼仍然冷笑着,有点凄凉,还有点****,“你们男人都一样!”
杨峥向外走去,头也没回地说,“再见!上班别迟到了,庄助理!”
庄曼斜睨着他的背影,直至他将门冷酷地关上,那一刻起,她恨透了男人。
早上,杨峥和庄曼又在公司见了面,杨峥仍和平时一样以理相待,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庄曼显得有些牵强和做作,她尽力地控制,她知道,杨峥是个为事业而生的动物,感情,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地位,可是,为什么,她开始嫉妒起她的好朋友恩恩了?
晚上,庄曼回到自己的住处,感觉那样寂寞,有一种说不出的控制不住的冲动。白天在公司里,她以冷若冰霜的白领丽人模式化地做事、对人,紧绷着一根神经,好累!她突然感觉日子好枯燥,好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者,生活中应该增添一些刺激性的事物,她需要发泄,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炫目的灯光,刺耳的音乐,嘈杂的人群……
她又来到迪厅,她拼命地舞着、摇着、扭着、尖叫着,大声笑着……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再也没来到这种场合跳过,这一刻,她要把失去过的都找回来。突然感觉这样的生活才能让她找到快感,她迷上了这样的刺激,为什么没早一些发觉呢?从前,她以为自己很清高、很孤傲,可以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喜欢高高在上,喜欢与众不同,她以为她是反感、厌恶甚至轻视此刻的生活,现在才发现,她早已在潜意识里成了这个圈子里的一员,而这个圈子,又有多少曾与自己一样想法的人呢?
庄曼从迪厅里出来,发现电话里好多未接,都是恩恩打来的,她冷笑了一下,刚要关机,电话又响了,她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冷冷地说着,“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让我在你面前败得彻底你才甘心啊?我很嫉妒你,你知道不知道啊?好朋友……好朋友……好虚伪!”
走到自己的新住处,她却看到恩恩就在门前等她,恩恩迎过去,“曼曼,你去哪里了?打电话你也不接,我都担心死了,你……你喝酒了?”
庄曼勉强笑道,“我和几个朋友聚聚,太吵了,没听到电话。”
“什么朋友?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吗?”
“哦!是公司的同事。你这么晚一个人来的吗?多危险啊!”
“杨峥送我来的,不过他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让他先走了,他说有事打电话给他。”
“我们上去再说吧!”
“不用了,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恩恩,你知道我刚才在酒巴聚会时,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一对二十出头的漂亮男子竟然是同性恋,真是恶心!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们这代人就够疯狂的了,想不到他们这代更疯狂。就像子聪……他颓废得让人心疼。”
“恩恩,你早点回去吧!谢谢你!”庄曼一听到子聪的名字立即说。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海边,恕儿有些心不在焉,手不停地涂抹着,画面上出现了麦子聪的模样,那带着天真的邪气的眼睛,灰蓝色的,再找不到一双同样的眼睛,虽然他们的眼睛很相似,流露出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彩。那嘴角上挑后形成的残酷异常又令人心痛的笑,都已在他的笔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恕儿有点担心,为自己担忧起来,昨夜里那一瞬间的相遇,他竟无法抹去那个神秘男子的影子,那迷惑的眼神,那颓废的表情,那性感的嘴唇,那邪魅的浅笑,那轻佻的语言……他竟有些为他着迷了,不,是着魔了!可是一切为何恍如隔世……他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他怎会对一个陌生男子着迷而且念念不忘呢?怎么可以?
“嗨!小东西!”忽然耳畔响起一个男子轻柔魅惑的声音,恕儿抬头看见的正是那个神秘的麦子聪。
他睁大眼睛,好像难以置信,又好像受了惊。
“怎么了?在想什么?想我吗?”子聪一双迷乱野性的眼睛盯着他问。
恕儿低下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别怕,我叫麦子聪,你可以叫我子聪,你叫什么名字?”
“杨恕。”他低声说。
“我可以叫你恕儿吗?”
“大家都这么叫。”
“我看得出你今天状态很差,不要在这里画了。”他很温柔地说。
“那我去哪里?”他抬头看他,眼神里的无助惹人怜惜,子聪也忍不住心疼,那眼神让他很熟悉,他觉得他像小时候的自己,他伸出一只手,轻握住他的手,说,“跟我走!”
恕儿望着他那双和他太相似的眼睛,好像可以找寻到一种他想要的东西,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了,他心里很落寞、很茫然,也很盲目,他早已没有了目标,而子聪的突然出现让他觉得很新奇、很刺激,他的生活太乱、太苍凉,长久处于那种状态中让他几乎失去了自我,他想改变,可又无能为力。
子聪带恕儿来到自己的住处,恕儿睁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你的家?”他轻声地问。
“我的住处,不是我的家。”子聪回答。
“不是家……”他回味着他的话。
“你懂吗?”他看他。
他轻轻点头,“我懂。”
“你还真可爱!”子聪细细看他的脸,好像在欣赏、在检验他的宝贝是否有什么微瑕,他在潜意识里也是追求完美的,所以一见到美好的事物,他都忍不住想占有。
恕儿有些不自在,被一个同性这样盯着看真的很难受。
子聪帮他摘下身上的画板,恕儿偷偷观察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子,他也很完美,只是与他的美不同,恕儿有种阴柔美,而子聪,他的野性和邪气、他的桀骜与不羁都是恕儿所不具有的。
“你真是一副完美的作品!”恕儿忍不住赞叹。
子聪放下画板,看着他说,“画我。”
恕儿意外地看着他,子聪很自然地脱下上衣,然后,解腰带,他的眼神凄迷,柔波荡漾,带着颓废,还有堕落。
恕儿只觉得心跳加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他对面前这个男子产生了其它的情愫,他有点害怕了,甚至有些窒息。
子聪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腰带半开着,他拿起画笔,轻轻走过去,握起他的手,他的手很柔、很纤细、很完美,子聪的手修长而有力,指尖很润滑。
“不要紧张,自然一点。”子聪鼓励道。
恕儿无法正视他灼人的目光,他低着头,脸庞发热,他的手仍在抖,他无所适从。
子聪的嘴角又漾起那一丝轻轻地笑,很浅,但很残酷,那是对自己的嘲弄,对生活的嘲弄,更是对青春的嘲弄。
恕儿安静下来,缓缓抬起头,眨了眨惊恐未定的眼睛,握了握颤抖的手指,画笔终于在他手中稳定下来。
子聪向后轻轻退了几步,恕儿的眼睛转移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