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没那么关注我。”
“谁说的！”小玉脱口而出。
子聪狡黠的眼睛看着小玉，小玉知道上当了，转过身去。
子聪偷偷看了她一眼，手指动了动，轻轻抚在她肩上，她的眼睛里藏着喜悦，没有拒绝。
此刻的风儿最温柔。
襄儿看看表，十二点了。
晚上，恩恩和杨峥一起回家来，恕儿正在熨烫衣服，恩恩看看房间也被收拾得十分整洁。
恩恩开心地笑着，“恕儿你太棒了，比我打扫得还干净，不过以后这些事还是交给我做好了，你可不是到这里来当佣人的啊！这里是你的家。”
杨峥摘下衣架上一件外衣给恕儿，“顺便帮我把这件也烫了。”
“哦！”恕儿接过来，“还有别的吗？”
“你自己找找吧！”杨峥说着去书房了。
恕儿看衣架上的其它衣服，恩恩立即说，“恕儿，那些衣服交给我了，你不用管了。”
这时书房里的杨峥大声问，“恕儿，我的设计稿呢？你放到哪里去了？”
“在电脑桌下面第二个抽屉里。”
恩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书房以后就让他自己收拾好了，找不到东西又怪你了。”
杨峥又问，“抽屉的钥匙呢？”
“在……”恕儿还没回答。
“好了，找到了，以后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恕儿听了有点委屈，心不在焉地熨着衣服。
恩恩看看他，上楼去了。
杨峥安静下来，打开电脑。
恩恩一边为他揉着肩膀，一边劝着，“杨峥，你别把恕儿像佣人一样使唤，还呼来喝去的。”
“我哪有啊！”
“你是无心的，我知道，可恕儿并不知道啊！”
“好了，以后对他好一点，他才来几天，你就站在他那边了。”
“看你，跟孩子似的！”恩恩笑了。
“天资”。
康侨和杨峥在办公室。
庄曼进来后，偷偷瞟了一眼杨峥，“康总，这是服装大赛的部分模特相片。”
康侨接过来。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庄曼说。
“等一下，你还没有看过吧！我们一起挑选。”康侨说。
杨峥拿出几张相片，从中落下一张在桌子上，康侨、庄曼都怔了，因为那张正是麦子聪，他们一起伸过手拾，庄曼的手缩回来，立即笑道，“康总也看好这一张？”
杨峥说，“你知道这孩子是谁吗？”
庄曼看着他，她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去法国一个多月了。”康侨说，有些气恼。
庄曼隐隐有些担忧，目光闪烁不定。
晚上，子聪一个人无聊地听着音乐，门铃响了。
“这么晚谁会找我？”子聪边说边去开门。门外竟是那个自闭症女孩。
“萧襄？进来，突然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第一次来我家吧！对了，我也有事要找你，你的漫画……”
襄儿进来，只是低着头，脸上写满心事。
“怎么了，你又犯病了？”子聪看着她。
“麦子聪，如果我骗了你，你会不会很生气？”襄儿突然抬头说。
子聪怔了一下，但立即笑了，“你骗我？从来只有我麦子聪骗别人。”
“我必须告诉你，我找你做模特并不是为了什么摄影展，而是为了参加‘天资’的服装设计大赛。”襄儿的声音很低，这时门铃又响了，
“你说什么？”子聪问，音乐声太大他没听清。
“等一下。”子聪说着去开门。
门外是他的爸爸康侨，子聪睁大眼睛看着他，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直到康侨进来，他才回过身，偷偷看了他一眼，有点心虚。
襄儿看了看子聪，又看康侨，她在陌生人面前变得有点紧张，但她立即就认出这个曾在街边帮她拾过漫画的那个男子，也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康叔叔。
“襄儿，你进去等我。”子聪让她进另一个房间，那个潘派与庄曼都住过的房间。
襄儿看着康侨，可是她知道康侨此刻的心思不在她身上，她又看看子聪，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躲在房间里，她心里想着，子聪——康琦？康琦是康叔叔的孩子，那子聪……难道子聪就是康琦……
厅里只有康侨和麦子聪，子聪知道麻烦来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要打要骂随你吧！”子聪说。
“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没去法国？”康侨只问，严厉的目光看着他。
子聪和爸爸对视着，“我不想去。”
“不想去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肯听我说吗？”
“我还不是为你好，难道你想这样无所事事一辈子吗？你多大了？还不知道为自已的将来打算一下！”
“所有的一切你都安排好了，我还打算什么？”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我宁可不是你康侨的儿子，或许还能活得轻松一些。”
康侨平和的眼神有了怒意，“原来你一直这样想。”他对面前这个唯一的儿子失望极了。
子聪意识到自已的话说重了，可是倔强的他依然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不肯认错。
康侨走了。
子聪站在那里，好久，低哑的嗓音说了句，“对不起。”
襄儿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子聪，“你还好吧？你们吵架了？”
子聪看她，突然有一种错觉，襄儿的神情有时候那么像潘派，他冰冷的心突然涌起一阵温暖。
“他是你爸爸？‘天资’的康总。”她慢慢的问。
子聪点点头。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她低下头说。
“怎么回事？为什么骗我？”子聪生气地问。
她看着他，眼神那么无辜，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不是有心的，其实我不是搞什么摄影展，而是为了‘天资’的服装大赛，可我不是专业的，不想说出来。”
“算了。”子聪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无心的。”
“你爸爸很疼你，我看得出来。”她忽然说。
“他才不疼我，讨厌我还差不多。”他低声地说。
“你该学会珍惜。”襄儿说，“我走了，再见！今天的事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她说完向外走去。
子聪怔怔地站在原地，思绪还停留在康侨身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襄儿已不见，他立即追出去。
夜已黑，襄儿一个人走在街上，脸上挂着永远的淡淡的忧伤。她不怕黑，不怕冷，更不怕寂寞，可她总有一种不安全感，她怕失去。
子聪追上来，看着她的背影，他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清什么原因，也许他觉得她和自己一样是孤独的孩子，也许他从她的身上找到了潘派的某些影子。
“萧襄，我送你回家！”他走过去说。
她笑了，极浅极浅，但极幸福。
他是第一个深夜里送她回家的男孩。
很晚，月光从窗子洒进来，洒在地板上，似一潭净水。
她们的眼睛和月光一样纯净而且明亮。
“小玉，你在想子聪吗？”
“那你在想恕儿吗？”
“恕儿，他像一匹迷失的、极孤独的小狼。”
“子聪是一匹难以驾驭的野马。”
“恕儿喜欢散步，子聪喜欢奔跑。”
子聪躺在床上一直无法入睡，他望了一眼桌子上的漫画，他在想，康叔叔……为什么那里面的故事，都好像是我的经历？
他不禁回忆起十五岁那年，他一生难以忘记的一天——
爸爸和妈妈在厅里吵得天翻地覆，他从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的火，他只是站在门口，冷冷地望着那一切，甚至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将妈妈赶出家门……
子聪坐起来，打开灯，他试图阻止自己去回忆那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他将那些讨厌的记忆埋藏了好久，好久，以为已经化掉，烂掉，谁知道那记忆还那般清晰，那般清晰……
恩恩在厨房里忙碌着，恕儿过来帮忙。
“哎！快放下，你们男人怎么可以下厨房呢？”恩恩赶紧说。
“我没有哥哥那么大男子主义。”恕儿说。
“你们兄弟俩一点也不一样。”
“哥哥有你这样的妻子，我都为他感到幸福。”
“真的吗？”恩恩笑着看他，“听了你的鼓励，我更要努力做一名贤妻良嫂了。”
“本来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富家女应该很娇贵、很傲慢的，可你一点也不。”
“娇贵、傲慢、刁蛮、任性都是无知小女人的表现，你嫂嫂我要做一个庄重、大方、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完美女性！”恩恩说。
“你已经很完美了。”恕儿欣赏地看着恩恩。
这时有人开门进来。
“你哥哥回来了。”恩恩高兴地说，倒了杯刚煮好的咖啡。
“哥哥会被你宠坏的。”恕儿说。
“恕儿，递给你哥哥。”
“啊？我……”恕儿犹豫地看着她。
“快去呀！怕什么？他是你哥哥。”恩恩鼓励道，她很清楚这两兄弟之间一直有一层隔膜无法视破。
恕儿只有接过咖啡，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向外走，正巧杨峥进来，两人撞在一起，咖啡洒在恕儿手上，杯子也掉在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