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帆追出去,倪杰己跨上摩托车绝尘而去,容帆立即开车去追。
倪杰疯狂地开着,若不是容帆车技好,早就被甩掉。
到了桥边,倪杰停下,他向着前方高声呐喊,喊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他垂下头,闭上眼睛,已经没有了哭的冲动,也没有哭的力气,只剩下伤心、痛苦和无助。
容帆停下车,在后面看着他,此刻,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而容帆,他又有什么力量再去安慰别人,这个时候,受伤害的不只是小杰一个人。
晚上,容帆一个人回来,很疲惫、很落拓,爸爸在客厅。
“爸爸,小杰不肯回来。”
“算了,让他冷静一下。”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
“也许早点告诉他才是对的。”
“那现在,我可以知道真相了吗?爸爸,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凌阿姨……”
“其实当年,我们是相爱的。”
“那妈妈呢?”
“她和雨晨是最好的朋友。”
“那时妈妈也爱你是吗?”
“但是你妈妈的爱太沉重了,如果失去这份爱,她就会崩溃,我差一点就被感动了。”
“可你更爱凌阿姨。”
“让我意外的是,突然有一天,雨晨和我提出分手,并很快答应了追求她很久的叶贤作女友。”
“为什么?”
“我当时也想不通,只是很气愤,以为她背叛了我,为了报复,我冲动地向你妈妈求婚,很快我们就在一起了,一年后生下你。”
“这事情背后的真相呢?”
“后来我渐渐明白,雨晨离开我是为了友情忍痛割爱。”
“但她爱的仍然是你。”
“知道真相后,我找到雨晨,我们说出许多心里话,勾起从前的感情,我们都难以自控,喝醉之后就发生了关系……”
“那妈妈呢?”
“她知道真相后竟没有怪我们,这使我对她更加愧疚。我知道她心里很痛苦,但我却开始冷落她,让她对我绝望,她却仍然对我那么好,我要动摇了。”
“妈妈太爱你了,你怎么忍心那样伤害她?”
“不久,雨晨却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们想过重新在一起,可都不忍心伤害你妈妈,而且还有你。我们也想过打掉孩子,可没有狠下心。这个时候叶贤出现了,他说他爱雨晨甚至比我深,他可以抛开一切,而且不在乎雨晨怀了我的骨肉。”
“他真的这么执着?”
“是,所以我们四个人的感情纠葛就这样僵迟着,直到思雯和小杰的出生。那时你还不到三岁,他们出生那天你不停地哭,哭得厉害。你妈妈抱着你,却劝我去医院看望雨晨,我去了,没想到你妈妈在家里偷偷地要自杀。叶贤在半路拦住我,说服我回到你妈妈身边,雨晨己答应了他的求婚,并且再也不会见我,我回家后及时地阻止了你的妈妈自杀,我对她的愧疚却更深,而且对雨晨的怨恨也更深,我觉得我在一次又一次地被她捉弄。”
“可凌阿姨为什么把小杰留在你身边?”
“毕竟两个孩子是我和她的,她既不能全部推给我和你妈妈来养,也不能让叶贤养别人的孩子,就只有把这姐弟俩分开了。”
“爸爸,我一直想问你,以前你对小杰的态度很强硬,是不是也有凌阿姨的原因?”
“有些时候是因为他太反叛,有些时候也的确是因为我把对雨晨的误解和怨恨牵连到他身上了。现在误会都消除了,我只希望小杰不要像我当年一样怨恨他妈妈。”
“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亲人之间哪来的怨恨?一切都会好的,爸爸。”
文达叹了口气。
“凌阿姨怎么样了?”容帆问。
“很伤心、很伤心……”
“我知道你一直很在乎她,也许这个时候你该陪在她身边。”
文达看着容帆。
“您一直保存着的那块表就是她的对吗?”
文达点头,他好像很累的样子,“那块已经还给了叶贤。”
“你对她的感情和对妈妈的感情,哪个更深一些?”
文达皱了皱眉,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很难回答是吗?我只希望妈妈付出那么多没有做错。”
容帆回到自己房间里,关上门,背靠着门,仰起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一定要坚强。
倪杰从家里跑出来,来到乐队,大家都在,乐声震撼。
“火鸟,来得正好,我们正打算录制你那首《怕黑》……”木头把吉它递过去,倪杰接过去,向墙上狠狠摔去。大家都安静下来。
“哎,你疯了,干吗?”大家阻止。
“又发什么脾气?受刺激呀?”
“你搞什么?那可是你最喜欢的吉它。”
“都别管我!”倪杰把自己关进屋子里。
被关在门外的几个人还怔怔地站在那里。
他掏出那张四人的合影,原来这四个人真的本是一家人,只有他一个人一无所知。可是相见不能相认,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他不明白,她早就知道他就是她的儿子,为什么不早去认他?他好伤心好失望。他的泪滴在相片上,他忽然冲动地要撕掉它,可是又停手了,他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第二天中午倪杰早就醒了,可一直没起床,其实他几乎一夜没睡。
外面传来声音。
“倪叔叔,你来了就好了,快去看看小杰吧!”木头说。
“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出现过,不知道还活着没有。”怪兽说,阿浩碰了他一下,他说话总是没分寸。
门开了,倪杰刚起来。
“小杰……”
“别提她行吗?”倪杰立即说。
“她是你妈妈!”
倪杰侧过脸,似乎没有耐心听下去。
“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她,这么多年她也想看你、想关心你,对你尽作母亲的责任,但她不可以,她身不由已,她的苦衷你要试着去理解。”
倪杰从床上下来,向外走去,倪文达抓住他的手臂,倪杰回头瞪着爸爸,“既然不能对我负责任就别生下我,这又何苦呢?现在搞得大家都难过。”
倪文达放开抓得太紧的手,“不负责任的是我,不是你妈妈。”
“我恨她!我一点也不感激她生下我!我不要这样的妈妈!”倪杰激动地说。
“你真的不想认她了?”倪文达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想。”倪杰坚决地说。
“血浓于水啊!”
“是你们先把血变成水的!”倪杰大声说,心分明在不住地战抖,嘴上却说得那么坚决,泪水分明在不停地流淌,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