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着在下请雪妃娘娘延步天禧殿!”离侍卫冷淡疏离的表情明确地传达着他对我的厌恶,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皇上的宠妃,想必在他心里,我也不过是个妖媚惑主之人吧!想到这里,无可置非的一笑道:“离侍卫可知这一大早的皇上传我所为何事?”
他眼皮都不曾抬一抬,只是用没有半分起伏的语调道:“做属下的只管遵照皇上的话办事,圣意如何从不敢妄自揣测!”
我轻叹了一声,晓得他是不会对我多说一点消息的,跟着他便往外走。稚水慌忙跑上来道:“娘娘,您还没有上妆哩!”我轻轻拍拍她幼滑的小手道:“走吧,皇上是不稀罕看我这副容貌的。”
稚水惊讶地瞪着我,连离侍卫也忍不住看了我一眼:这副酷似柳莫霜的容貌难道不是得宠的根本原因吗?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初次见我是因为这张脸而注意我,可现在怕是完全不同了,我的政治意义要远大于我的替身作用,不是吗?
一名衣衫不整的宫女模样女子钗横鬓乱顾不得理,正手忙脚乱地帮耶律隆绪穿朝服!“离,回头叫内廷帮朕拟道旨,耨斤侍寝有功,收入后宫,份位嘛,叫皇后看着办吧!”这名宫女闻言大喜,俯身道:“谢皇上!”声音娇滴滴、软绵绵、脆生生,说话间并不怯懦,反而扬起粉露含春的俏脸春情荡漾地看着皇上。
耶律隆绪心情颇为愉悦,捏了一把这名叫耨斤的宫女光嫩细滑的下巴,哈哈大笑道:“今晚朕还来找你!”耨斤妩媚一笑,嗔道:“皇上真坏……”
我嫌恶地瞪这两人一眼,心里来气:“这狗皇帝,大清早让侍卫把我揪来就是为了看活春宫吗?
他撇了一眼我道:“爱妃怎么面色这般难看?哈哈,朕下回一定注意,耨斤,你看看,朕为了你都惹爱妃不高兴了,还不快退下!”耨斤春水样的眼波横了我一下,一摆柔软的腰肢娇声道:“是,皇上!”
我翻翻眼,天才会吃他的醋!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揽上我的腰道:“爱妃,走吧,陪朕上朝!”我一惊,失色道:“那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以前不是天天有母后陪朕上朝吗?现在母后新婚,换爱妃坐朝有何不可?”不由分说地揽着我直奔朝堂。
惴惴不安地坐在龙椅旁边的一把凤翔九天钳玉腾云飞霞图案,有着宽大扶手椅子上,我局促地挺直腰背,看着契丹文武各臣鱼贯而入,大家的眼光只是略带讶异地看过我,却并不多做停留,我才长出了一口气!这契丹(曾经的大辽)到底不比大宋,大宋朝堂之上要是出现个女人,还不翻了天了!
大臣都到的差不多了,自动站成南北两列,北列都是契丹本族服饰,颜色款式都很随性,而南列官员则相对统一,都是接近大宋官服的样子:圆领袍子。(见注:1)这样一来,整个朝常之上五颜六色,完全和我想象中的上朝不一样!我不禁诧异地看看皇上,他正扭头看我,一眼便眼了我的疑问,神秘地冲我挤挤眼!
正在这时,殿门外施施然走来一袭白衣,潇洒飘逸,气度非凡,我不禁呆住了:他身为南北王之一,如何也来上朝?
“朕的爱妃对我朝官服体制有一番独到的见解,诸臣可要虚心听一听爱妃的意见!”说着,耶律隆绪亲昵地扳过我的肩头,附在耳边说:“爱妃回回魂吧,朕叫你说话呢!”朝堂之上、众臣面前,突然被他这般亲密地耳语,我不禁面红耳赤,迷茫地问:“啊?”
他嘴角露出一缕细密的窃笑:“你不是对朕的臣子们五花八门的衣服感到意外吗?现在朕叫你说一下你的想法和建议呢!”话语间他温热的语气呵在我脸上,说不出的暖昧!
我别扭而无措地看看地一袭白衣,他正冷淡地盯着皇上,仿佛等着他眼神的交汇,可皇上却视而不见,故意避开他的直视只是一味俯过身催促我!
我面色酡红,扫过目光如炬的众臣们,恼怒地瞪了一眼皇上,他方才敛起笑容正色道:“刚才爱妃向朕建议我朝应当统一官服,以显我契丹官容正气!此事就交由负责史案记载的铎蒙斡和彦风王弟负责吧,拟出草案后报给雪妃过目!”
我心中“咯噔”一下,失神地望着彦风,他也怔然望着我,清亮眸子里隐隐的泪光闪动。
“爱妃,随朕走吧!”皇上亲昵地挽起我,疼爱地将下巴在我脸颊上蹭了蹭,在发间深吸了一口气道:“玉兰花的香味,爱妃,你是怎么将这白玉兰的清香弄到秀发上的呀?”
我没有回答,只是一步一回头地看着那一袭耀眼的白衣,他在众臣之间显得这般格格不入,与众不同,可他那执著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皇上的背影上,带着隐忍的恼恨!
(注:辽国在北方与北宋并峙,所以辽国的官员服制就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辽代官员分南北两班,太后和北班契丹大臣们穿用契丹本族的服饰,而国王和南班汉族大臣们使用汉服,就是沿循唐代官服制度的后晋服式。它由圆领长袍、玉带和裤、靴所组成。
后大辽将国号改回契丹,统一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