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众人的观看中,缠绵的吻。
那酒气熏得小雪的脑袋也抽疼起来,可是,程颢温柔舔吻她的方式,却让她的泪再止不住的落下。
直到程颢的唇移到她的脸颊、耳垂,她的身子才猛然僵住,只因为,在音乐声中,她仍清晰的听到程颢伏在她耳边的呢喃,自始至终都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小夭儿。
换言之,她只是被错认成单夭夭,羞耻难堪的接受着程颢错误的吻。那一瞬间,小雪恨极了单夭夭的存在,原本搂着程颢腰间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雾气弥漫的双眸亦闪过一丝狠绝。
单夭夭被拉进了下午杨芳被砍的那条小巷子,小巷子的另一头,是一排的居民楼。两个人越过了居民楼躲到了楼梯口,也成功避开了那些人的追杀。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空去看身边男人的脸,借着顶上昏暗的灯光,她看到的分明是下午那个砍伤杨芳的人的脸。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叫做波把。
那人也认出了单夭夭,手背一抹脸上的血痕,笑道,“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没等她回应,那人又问道,“你朋友没事吧?”
单夭夭斜眼看他,冷着语调回了句,“还在医院。”
那少年笑声更响,“没死就好,我大哥也没事,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咯。做个朋友怎么样?我叫李波,这一带的人都喊我波把。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就是能打,力气大……”
确实是能打、力气大,因为能这么一刀就将她手中的刀给震到脱手的,目前还真就他一个。见他态度不错,单夭夭也软下语调,但也只回了简洁的三个字,“单夭夭。”
波把也不介意她的冷淡,一边撕破衣服包扎自己手臂上的刀伤,一边低声道,“大哥说你看着就是很不一般的女孩,他还真说对了,我第一次看到一个黄毛丫头砍人这么带劲的。”黄毛丫头?真亏他叫得出来,看他样子明明也大不了她几岁,且下午时看他那副恨不得宰了她的狠样,怎么也没想过凌晨两个人就成了难兄难妹躲到楼梯口来了。
单夭夭拧眉,耳旁又传来波把的声音,“谢谢了啊,今晚要没你,我估计就挂了。怎么样,你以后要不要也跟着我大哥混,我们罩你?”
这前一句听着还挺受用,后一句怎么就变味了?让她去跟着一个一刀就被自己砍倒的大叔混,她不就是越混越回旋了吗?细眉一挑,单夭夭也不急于表明什么,只淡淡道,“跟着你大哥干吗?抢劫老幼妇孺?”
这话明显是带着讽刺的,波把也听出来了,却不怒,只摆手解释道,“下午抢你朋友包的是我朋友,他是因为老妈生病住院,借不到钱才走的这一步。你那朋友也够狠,一追到他就往他头上砸砖头,我们是正巧碰上了才会围上去的。”
这么说,是误会一场咯?
有某种光芒从单夭夭的眼眸中闪过,她突然勾起嘴角,懒洋洋的回了句,“让你大哥和朋友都来跟我混吧。他老妈住院的钱,我可以替他补上。”
“靠,你开哪门子的玩笑?让我们几个男人跟你混,除了拿刀的架势不错,你还会什么?”
“你大哥会的,我都会,你大哥不会的,我也会。”
“将我的话转述给你大哥,如果他愿意跟我,就到市立医院307病房找我。”这是当夜单夭夭对波把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后,她转身离开。
回到曾经和奶奶一同居住的破烂小套房,单夭夭才看到李刚高大的身影蜷缩在她家门口,正撑着下巴打盹。寒风吹过,睡梦中的男人不自觉的哆嗦,本能的更往角落里缩。
叫醒了他,两个人一同进入屋内。几个月无人居住的套房内老鼠和蟑螂横行,单夭夭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但李刚却被那两只突然从他脚旁窜过的大老鼠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后头的鞋柜绊到。
只听到“轰”的一声响,李刚高大的身影已经呈“大”字形狼狈的倒在地上。他的脸色煞白,身体底下还有什么东西发出“吱吱”的声音。
单夭夭将他扶起才发现他这一摔,压扁了一只小老鼠和蟑螂无数。可怜那老鼠嘴角渗血,但身子却仍抽动挣扎着,它的周围是好几只已被压出汁水的小强,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才刚重新站稳,李刚就忍不住皱着眉抱怨,“夭夭,你怎么会住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啊?”以前他只知道单夭夭家住这里,但从未进入,今个儿有幸进入了,却是被吓得不轻呐。
但单夭夭的嘴角却浮现笑意,绝美的五官因那抹浅笑而越发生动魅人,李刚瞪着牛眼傻乎乎的看着单夭夭,口水差点淌了下来。
以前的单夭夭虽然不曾刻意遮掩自己的美貌,但因为每天戴着足以遮去她大半脸颊的黑框眼睛,好身材又被死板的校服掩盖,加上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样子,免不了要被忽视。尤其是她与程蓝站在一起的时候。
程蓝的美貌在卧龙各大校园是出了名了,加上她个性呛辣,作风大胆,家境甚好,无论走到哪都是一闪耀巨星。沉默古板的单夭夭往她身边一站,便理所当然的被无视了。但李刚其实一直都是关注单夭夭多过于程蓝,他喜欢她冷漠面具下的淡定聪慧,喜欢她的淳朴乖巧,喜欢她黑框眼镜下那双水盈盈且相当漂亮动人的双眸。
这会儿见老同学盈盈浅笑的样子,更是发现她的美貌其实不输程蓝分毫,她的笑会让人忍不住着迷,不像程蓝,即便笑得再甜美也还是会让他忍不住头皮发麻。
察觉到他的失神,单夭夭随即敛去嘴角的笑意,出声赶人,“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哪知李刚直接跳过她的问题,又问了句,“夭夭,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保送京大的机会?”
谁都知道京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学,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就想成为京大的一份子。可是单夭夭却拒绝了学校推荐她保送京大的机会,在一片唏嘘声中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西龙。
至今李刚都还记得校长和班主任被气得铁青的脸以及当日单夭夭搬着书本离开时的坚决。
这个问题,他不只是为自己而问,也是为整个依兰高中的校友问。
但,单夭夭沉默了。她在他殷切的注视中,漠然的转过身,指着木门说,“李刚,谢谢你今晚帮我看管行李,你先回去吧。”
“夭……”
“我觉得西龙挺适合我的,我喜欢那样的环境。”
“你……你这是在堕落。”
“堕落?”这是自奶奶死后第一次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这般吼她,单夭夭并不生气,只觉得好笑,她伸手,将袖子上沾染的血迹露给李刚看,语调又冷上了三分,“看到这些血迹了吗?我想你一定无法想象,我拿着刀砍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