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凡去了一趟北夭村。北夭村是黄雄制造的小康村。柳一凡在公路边下了车，让司机进村接一个叫罗凤的女人。
柳一凡望着空洞的田野，感觉自己的心像田野一样空洞。
二十分钟后，罗凤来了。柳一凡告诉她，自己调走了，这是最后一次看她。罗凤很失望，好好的，怎么就调走了，又问柳一凡是不是当了更大的官。柳一凡没有向她解释，告诉她小心些。罗凤感激地说，放心吧，我不怕。柳一凡也说，你不用怕，黑白永远颠倒不过来。其实，柳一凡知道他的话苍白无力，况且短短几句话对女人能有什么作用？可柳一凡必须说，不见女人一面，不说几句话，柳一凡走不踏实。
罗凤的事是柳一凡心中的阴影。
一次柳一凡去北夭村下乡，被一个女人拦了车。那个女人就是罗凤，她头发散乱，目光里含着坚硬的仇恨。不知她怎么得知是柳一凡的车，喊着让柳县长替她做主。司机骂她是疯子，直觉告诉柳一凡，她的神经绝对正常。柳一凡问她有什么事，她说要报案。柳一凡说报案去派出所，女人说派出所不管。当时快要下雨了，柳一凡让她先上车，他想交给公安局处理。
在车上，罗凤讲了自己的遭遇。她被村长强奸了，告到派出所，派出所却说证据不足，调查一番就不了了之。柳一凡被罗凤的讲述震怒了，暗暗骂娘。一到县城，柳一凡就给公安局长打电话，让他务必严查严惩，然后让司机把罗凤送到公安局。几个小时后，公安局长打过电话，说从女人的叙述中可以断定她说的是事实，问柳一凡拘捕那个村长不。柳一凡挺生气，说如果连这样的问题也要请示，他这个公安局长没资格再当了。公安局长提醒柳一凡，罗凤是北夭村的。柳一凡知道公安局长的用意。北夭村被树为全市典型，北夭村村长是省模范。村长犯事，会让许多人变得难堪。柳一凡稍一犹豫，很坚决地对公安局长说，不管是谁，一律严惩。
北夭村村长被拘捕。
那时，黄雄正在省里学习。他给柳一凡打电话，说这件事影响太大，等他回来处理。第二天，黄雄就赶回来了。晚上，黄雄主持召开由公安局长参加的常委会。柳一凡和黄雄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截然相反。柳一凡认为，无论是谁，犯了罪就要严惩。而黄雄则认为，如果北夭村村长犯了罪，会使市里的一些主要领导、甚至个别省领导难堪。这是县里给他们造成的，有了这个影响，县里以后没法发展。黄雄的理由冠冕堂皇，但谁都清楚，黄雄是怕影响他的政绩。黄雄的意见是做罗凤的工作，用钱堵她的嘴。黄雄没明说，但他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柳一凡和黄雄的矛盾彻底激化了。这件事的结果是村长哥哥替村长顶了罪。柳一凡没有和黄雄再较真，他懂得适可而止。可这对罗凤太不公平，村长哥哥被抓后，罗凤曾找过柳一凡，说强奸她的是村长，不是村长哥哥。柳一凡说村长哥哥已经交代了，她肯定看错了。绕来绕去，罗凤也绕糊涂了。柳一凡心里甚为不安，他欺骗了一个遭受凌辱的农村妇女。柳一凡担心自己调走后，村长会找罗凤麻烦。
柳一凡想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又怕她吃不消，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