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二次元末日九格图
42543500000003

第3章 一场陌生的葬礼

屏幕上的女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语音里也没有人说话。我看她退出了游戏,便切了聊天,手指在手机上打字:“还打吗?”

她没有回我。我关了手机屏幕,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我以为她回我消息了,于是立刻就打开了手机。

一行醒目的红字“某某高中的女老师与新生之间擦出绚丽的火花”。

我不由自主的打开了,看到了一些男学生与某某女老师过分亲密的图片。等等,这男学生怎么这么……像我?我凑近一看,这不就是我和数学老师么?看样子是某某人P图。

这TM谁干的?!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我对老师有意思了。

我立即登录了校网论坛,这则新闻发帖时间是八小时前,现在都挤上头条了,四十万浏览量,二十万评论。然而,这个数字还在上升。

“老师学生一生推。”

“目测要红。”

“老师有老公,还拐人家出轨,真TM恶心。”

……

然而,我并不打算说什么。

看着这群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难道我还要注册个账号?穿马甲然后解释,解释不成功,就在校网里面吵起来了。

在校网里面吵,人家会骂你小学生。

网络的虚拟空间总有些不长脑子的谣言传出来,被黑是很正常的事。

“叮咚”一声,屏幕上流过一条QQ信息,是学姐“不存在”发来的。

“学弟,真不好意思,刚刚有事出去了,我们改天再组队?”

“好。”

我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小睡。

突如其来的警笛声打破了学校的安静。我有些不习惯地睁开了双眼,心里烦躁,连睡觉也睡不安生。

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我问道:“王格,外面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我以为他在熟睡,便穿上校服,下床后我发现这人根本就不在这里。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起来他早就走了。

我来到窗台边,朝外张望,发现在操场上,有人躺在担架上,白布盖过头。死人了?

匆匆忙忙的下楼,我飞奔到操场上。警察用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整栋教学楼,尸体也被抬走了。只见,王格站在离教学楼不远的洋槐树下,正抬头透过叶子的空隙看着教学楼,就朝着他跑去。

我气喘吁吁,他却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到警笛声,就……就站在窗台边朝着外面看。”我喘息着解释道,“死……者是谁?”

“数学老师。”他回答的很平静,死人对他情绪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

什么!老师死了?我觉得在校网论坛里,将会有“情深义重,师生恋如今已是生死相隔,真是令人潸然泪下”。

我心里一阵恶寒,他向我解释道:“根据我的观察,死者只有胸前有致命的伤痕,应该是被凶器刺中。死亡地点是教学楼二楼,二楼的办公室里她的血溅得四处都是。门锁是上锁的,没有被撬的痕迹,玻璃完好,窗台上没有鞋印,况且洋槐树没有被踩的痕迹。她的面容很平和,看起来更像是自杀。”

“自杀?”我有些惊讶,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但是,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是说她更像是自杀么?”我有点听不懂他的意思。

他望着二楼,问道:“因为太过巧合才会令人先入为主。”

“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十分严肃地说道:“用刀捅心脏,一捅就准,大量的失血会导致她休克死亡。可是为什么被害人的刀伤不止一处,只有最致命的那一刀捅在了心脏上,其他的都在四肢上面,每一刀都划开了她的肉,却并不伤到她的骨头,显然这是带有报复性的击杀。死者表情平和,应该是被下了什么药物没有了知觉。”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凶杀案。可是凶手又是怎么进入的呢?要知道教学楼的办公室钥匙只有一把。”

“错,不是一把,而是两把。另一把在校长手里。”

“校长?”我喃喃道,脑容量不够,信息量太大,我有点犯迷糊。

讲真的,我真的觉得王格真的有当侦探潜力。无论是观察力,判断力,推测力,都是十分锐利的,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头脑不知比我强了多少倍,这就是学霸与学渣的差距。

这件诡异的死亡事件,引起了各大媒体的高度关注,学校也对这件事做出了相关解释——老师有轻度的人格分裂,自杀在教学楼二楼。学校也保证,任职的老师要经过学校严格的考核才能来这里教书。

这件事情在各大媒体中传得沸沸扬扬,也导致很多新生转学。我妈也给我发信息说:那学校还是不要读了,儿子,妈再给你找一所学校。

我觉得学校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于是就回我妈说:妈,死的又不是你儿子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您就别担心了。况且,哪所学校没有出过一两件事?您就放心吧。

但是……

隔天就有一堆记者堵在男生寝室402门口,要来问我话。

他们拿着话筒问的问题也大差不差,大概就是“听说你和这位老师关系暧昧,老师的死对于你的生活会不会产生影响……”或者是“老师自杀而死,你是否知情……”

你才有影响,你全家都有影响。

王格却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书。我真的很佩服他,这么吵闹的环境里都可以静下心看书。

没过多久,门外那片闹哄哄的记者就离开了。

我拿出手机,却看到“不存在”给我发了一句话还附上了一张白玫瑰。

“为老师默哀,葬礼上见。”

“老师的葬礼么?”

“是,邀请的是全校师生,为了悼念这位老师。”

我手指一滑,退出了QQ。

王格那家伙坐在那里想必早就知道这邀请了吧。

葬礼定在9月30日,我和王格都穿着黑漆漆的西装,在胸襟上面别着一朵白花,很平静的走进我们熟悉的教学楼大厅。师生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支白菊,一张黑白色遗照摆放在了高台正中央,教学楼外面还站着许多前来悼念的人。

同学们的神态各异,有的低头落泪,有的看着遗照,有的小声议论。不过,当我走进大厅的时候,同学们的目光都停在我的身上。我极力忽视掉那些目光,镇定的坐在王格的旁边上。王格的手中拿着一支白菊。

他指了指大厅角落里临时搭建的小摊点,我走了过去。

摊主是一个老义工,他看着我说道:“最后一支白菊都已经卖完了。”

“那还有其……”

“没了,最后一朵被人买走了,我要收摊了。”说着,老义工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大厅中传来熟悉的钟声,我无奈地转身走了。

布置得森严庄重的大厅,正中的高台上的放着一张两尺的遗照,我视线一转就移动了遗照后的黑板上,黑板上我用粉笔画的东西,居然没被擦掉。

诶,不对。这里是大厅怎么可能有黑板!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开看遗像,遗像后面哪有什么黑板?可能是最近玩游戏太久了,视力下降了。

“今天一直陪伴着我们的老师不幸英年早逝,涌上心头的悲伤让我们聚集在这里。‘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老师就是这样一个默默付出的人。请起立,向老师三鞠躬。”班长站在高台前低沉的说道,眼眶是红的,看样子之前哭过。

我们班的人都站了起来,整齐划一的朝着遗照九十度的三鞠躬。没有人开口说话,沉重的气氛让人觉得快要窒息。

“大家请上前表达哀思。”班长继续说着,声音却有了一丝嘶哑。

同学们一个一个上了讲台,将自己手中的白菊放在了讲台的遗照旁边。他们每个人都是那样的悲伤,那种感情像是藤蔓缠绕着整个大厅。

我也硬着头皮上去了,将胸襟上的白花摘了下来,放在遗照旁。班长打量着我,我转身就下来了。

葬礼进行曲响起,我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请低头默哀三分钟。”班长接着说道。

我也低着头,看着地板。

三分钟,教室里鸦雀无声。

三分钟后,我听到了一丝小声的啜泣,抬头看着同学失声痛哭,他们互相拥抱给予温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划过脸颊。

我是个新生,而且刚入学没几天,老师我都认不全,只是参加一场葬礼,悼念一个逝去的陌生人。拜托,我可真的挤不出一点泪水。然后我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在这种沉重的气氛下,我有点害怕被人发现我此刻并非悲伤的表情。

长椅在轻轻发颤,我偷偷瞟了一眼王格,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好像在竭力抑制着什么。

突然,四周的环境开始扭曲了。光与影所交织着,被黑暗所吞噬着,四周传来微弱的吟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格,其他人的动作静止了。

“Please give me your everything.

I will change them into what you need.

Whether it is survival or death, sad tears will be away from you.

You are the most favored child of god.Loneliness should not be around you……”

什么鬼?学渣表示一句都听不懂。但是,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大厅变得阴森森的,灯光也忽明忽暗的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人喘不过气。没有了哭声,这里居然安静的有些可怕。

这种阴冷死寂的感觉,让我想到了停尸房。突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条件反射被吓的僵直,忘记了呼吸,然后才慢慢的转过身,一看原来是一个活人。

而且还是张熟悉的面孔,是那个卖花的老义工无疑。

我被吓得不轻,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他立即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准备质问他。但我却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支白玫瑰,于是问道:“老伯,你不是说没有花了么?”

他像是没有看见我,没有回答我的话,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把那支白玫瑰轻轻放在了遗像旁边,然后就站在那里久久的凝视着遗像中的人,我看着他的孤独的背影。

可能这个老义工和老师原本认识吧,我不免对这个老义工多了几分同情,想来他留下一朵给老师也是正常的。

过了一刻钟,其他人都恢复了原状,一个一个兴高采烈的结伴出了大厅。没有了哭泣,他们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之前痛哭的不是他们。只剩下老义工还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原本就立在那里的雕塑。

“嘀嗒嘀嗒……”空荡荡的大厅回荡着熟悉的钟声。老义工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神色略显匆忙,急急忙忙想要出去,向我冲来。

我本想躲开,但是他太快了,当我以为他要撞上我时,他却从我身躯里穿过。

一时间,我没回过神。这只会出现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的事情,居然真真切切发生在我的身上。

我一定是没睡醒,刚刚一定是在做梦。

于是,我伸手拧了我脸上的肉,“嘶,真疼。”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在做梦,那么……”

只有一个解释!闹……闹鬼了?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遗像,不会是她吧?

那一刻,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地,小腿肚子在不自觉的打颤,后背隐隐发凉,我僵硬地站在那里,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了,我看着遗像里的人对我缓缓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难道是因为那一千字的检讨,她来找我要了?

忽然,有人离开了椅子,站了起来。这个大厅明亮起来了,我转过身愣愣的看着那个人。我以为这个大厅中只有我一个人了,原来还有一个人,我突然觉得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