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起手中的水盆,一盆水尽数泼在他脸上,水顺着耳根流了一地,到处湿答答的,但他没有半丝反应。死猪,难道真的醒不来了?我又啪啪啪给了他好几个耳光。
我就不信打不醒他!
“你疯了!”
见我又用腿使劲踢他,湘君拖着哭腔冲了过来,死死地抱住我。
“再打,就真的没命了!!!”
“没用的家伙,就是要打死他!你也来!给我狠狠地打!”
“不!!”制不住我,湘君转身趴在吕布身上,承受了我死命踢去的一脚。“不能再打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啊!”湘君嘶哑着,一字字一声声,“我怎么那么糊涂,他是个好人,我怎么能让别人伤害他呢!”
“凭你?也能伤害到他?”我轻蔑地,“鬼才信你的!一个弱女子,除了哭,什么也不会,你怎么伤害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就知道她不对劲。问题是,谁指使的?
“谁指使你这么做?”董卓突然冒出来,拎起湘君,像拎一只小鸡,“你们这群歹毒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有布儿才相信你们可怜,让你们为所欲为。这倒好,打起他的主意来了!不让他看清你们的真面目,他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你斗不过他的!”湘君并不挣扎。她的眼泪仿佛流光了,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笑。“凭蛮干,论武力,你们的确比他强,可是,仅凭这点,你们斗不过他的!”
“何以见得?真正的战争还没开始呢!”董卓将湘君扔给李儒,扶起吕布,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端杯茶来!”董卓命令道,眼眸里是森然的冷气。我不敢正视,只好去倒水。
“让他去!”寒气更盛。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疼痛扑天盖地,一波波漾开去,撞上心岸,又折回来。
“放心,他死不了。”语意讥嘲。
“你也是这群女人中的一个?你和她是一伙的?隐藏得真好哇!我竟真的相信你被送进宫了!大大小小的宫室找遍了,荒凉得蚂蚁都没有的冷宫也没放过,就是没找到你!没找到你!没找到你,我迁怒于小皇帝,派李儒把他逼死了,朝野上下,没几个不反对我!没几个不对我虎视眈眈,没几个不以我为敌!你******不知道弄得我有多被动!你竟然就藏在我眼皮底下!都要被你害死了!你竟藏在我的眼皮底下!”
“这是你的事。别将过错推给我。”这种罪名我担当不起。我只是乱世求生的弱女子,没有能力左右天子去留政治风向。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你别想逃避责任!王允那只老狐狸!竟敢欺骗我!竟敢将你送到这!看我怎么收拾他!”
有那么容易吗?我闷哼一声,连我被送到这都打听不到,可见消息不太灵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连对方有何动作都搞坨不清,就想收拾别人,太天真了!和吕布一样天真!
“这个女人怎么办?”李儒指着湘君,“口很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问不出就让她去死!将她脸上划花,剃掉头发,送给兄弟们饱餐一顿,再扔到路上喂狗!”
我打了个冷战。他的残忍,果然名不虚传。
“婚礼还要不要准备?”
“要,当然要。院子好好打扫。一切重新布置。我刚给布儿吃了药,等下就会醒来,不会误事!”
吕布好像动了一下,不敢确定,也不敢太靠近。董卓的眼神能杀人,再不识时务,也不想自己的花容月貌拿去喂狗。
“吕布……他……等下……真的能拜堂吗?”
“他死不了!”董卓怒气冲冲。“他娘的,战场上又勇又狠,砍头比切菜还干脆。在家连几个女人都搞不定。打成这样,存心想气死老子!”
董卓一直细心地照料他。不知何药如此神奇,几个时辰后,吕布悠悠醒转。
“义父……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他挣扎着要起来,被董卓按住。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清理家务事。这顿打没白挨,围着你死缠烂打的女人都跑光了!你可以清静了,就安心与文姬成亲吧。你别动,等会还要拜堂,先养足精神。”
喇叭,唢呐,眼儿小,腔儿大,将迎亲的曲子吹奏得嘹亮高亢,吕府重又陷入忙乱。
白花花的阳光照进来,我被董卓按在床上,已有大夫帮我瞧过伤腿了。为了尽快恢复,大夫临走时吩咐要对伤腿按摩。
所以,我就在董卓虐待似的按摩中杀猪般地嚎叫。
我相信他是故意的!
这从他紧抿的嘴唇瞧得出来。他故意下手这么重!
可是,我嚎叫不是因为腿疼!
吕布,他就要成亲了。时间越来越逼近了!从门口,能看到他焦急等待的身影,正满怀期待地在院子里张望。
“快了,就快来了。”李儒不时地安慰他,叫他回房安心躺着。好不容易强拉进去,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阳光耀目,从他身上折射进我的眼里,十分刺眼。
他就要属于别人了!
不时有人向他道喜。昨夜离去的好些人又回来了,诌媚着脸,毕恭毕敬说着言不由衷祝福的话。他将那些笑容一一过滤,堆积在自己的脸上。眉里眼里堆得太多,嘴角也挤得满满的,最后,连四肢百骸都挤满了幸福的笑容。
阳光真的很耀眼。
“谁叫你替我按摩了,下手那么重,想谋杀啊!”我不耐地大叫,野蛮地推开他肉肉的手掌。“我要喝水!我热!!把房门关上!!!!吵死了!!!!!”
“既然布儿答应了你爹,就要照顾好你。这段日子会够布儿忙的了,肯定没工夫顾及你。这样吧,等布儿成亲了,你随我回府,我替布儿照顾你!我那里比较凉快。老太太也一直念叨着你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