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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寻找

有一天夜里,周先生从北京打电话来,他有些惆怅地说:“我想和她分手了。”惊讶地问:“当初不是很爱她吗?爱她的年轻貌美身材好,爱她娇嗔天真惹人疼。”“可是这世间年轻貌美身材又好的姑娘比比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谈恋爱不是狗熊掰玉米。”“可我真的不爱她了,现在给她多花一百块钱都觉得心疼。”“当初Chanel、Gucci那些恨不得悉数买给她,你真是个混蛋。”“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男人就是这样,爱的时候,怎样都可以,一旦不爱了,多讲一句话都觉得累。”

后来,周先生还是与女友分手了。他说他是一个肤浅的普通男人,他只喜欢漂亮姑娘,为了保证女伴的质量,他从不乐意去结识任何不好看的姑娘。当然,相貌只是他结识女孩子最基本的要求,这样再从中去寻找,总是能抱得美人归。

周先生说:“过去,年轻男子谈恋爱靠的是才貌。如果相貌一般,有门风月的手艺,比如弹琴画画上街打架,稍微别太自闭的性格都能泡到姑娘。即便是如今,也没有复杂多少。”

大抵是因为如今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大度并且有风度的男人,关注“财貌”胜过“才貌”。偏偏周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从来不在乎得失,也从来不计较金钱的花费,脸皮又稍稍厚了一些。如他所言,虽然绝大多数中国姑娘不适合有个绅士来伴,但是他说偶尔假装一下绅士通常也不是什么坏事。果然,竟博得不少漂亮姑娘的青睐。

可是周先生又总说无趣。优秀的人会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不被旁人理解,自己亦觉得知己的缘分难求,爱人更甚,难以得遇。寻找的路途变得崎岖漫长。人生也是这样,舍弃的越多,越对内心的渴望模糊,不自觉地感到疲惫,又不得不向前。

有人离开结识很多年的女友,当初爱她,觉得干净美好,一只冰激凌都哄得笑靥如花,愿意一直宠下去。只要她不要,他什么都愿给。后来她毕业了,张口要钱闭口要名牌,物欲使得骨骼清奇的佳人看起来臃肿庸俗。什么都想要,他却宁愿施舍路人甲也不愿给她了。他后来说:“贪婪这种东西藏不住,透着每一个毛孔往外涌,越掩饰越恶心。”抛弃之后是没有回头的决绝,重新寻找,或者重新抛弃。他寻找的或许只是一种失去的青春,而她所寻找的渐渐成为成就温暖生活的物质保障。相互背离的愿望与喜好,不能够负担两人追求中的完满。

有人离开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伴侣,当初爱她,只要她多看一眼的物件通通挥手买下,跑车首饰豪宅,毫不吝啬。后来她爱他爱得多了,反而不再舍得多花他一分钱,而对方却觉得索然无味了。大抵是新鲜感过去了,她的苹果手机摔烂了,他说两百块的诺基亚最禁摔。如若回到最初,想必早已经买了最新款的手机来送她。她也不是真的非要他买来新手机送给她。不过是唏嘘爱不在了,一切便变得肤浅可笑了。他寻找的大概是那种没有掌控爱情时的暗自喜悦与欢喜,患得患失虽然折磨内心,但在爱情的世界里折磨总与欢愉成正比。唯有唾手可得不被珍惜,唯有事事追随不被祝福。

有人寻找回忆,有人寻找爱情,有人寻找自己,有人寻找可以鱼与熊掌兼得的虚妄,只是自己在寻找的路途上不知不觉改变了,变成了对方不爱的样子,所以对方才会离开。可心里是清楚的,不爱了,便可以找出千千万万个不爱的理由。而爱一个人,却总是找不到贴切的语句来表达的。也并不是爱了走在一起了,便可以步入婚姻。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那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寻找想要得到的。

只是大多数人只注重寻找途中的得失,并未在那些得失里知晓这个世间的大多数婚姻里,其实爱的成分并不多,不过是在诸多男女中随即被命运抽中的两个人:遇见时,内心恰巧想要好好面对婚姻,恰好对方又不是很差,再加一点点缘分,便成就了俗世中又一段婚姻罢了。

那些爱得刻骨爱得深入骨髓的人,从来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唯有那些不怎么爱却也不怎么厌弃的人,才可以相伴到老。因没有尖锐的爱恨,只有平淡的琐碎,一切都不值得打碎重组。

至于那些玩累了的人,寻找的不过是一处可以安稳睡去的歇脚处罢了。美色只是沿途的风景,从不会成为终点站。结婚对其来说也不过是寻找一个长久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