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子好像已经忘记她要容子生宝宝的事,开始热衷地向千花和瞳游说。
“真厉害,茧子知道的事好多呀。”瞳钦佩地说。
“那就是年轻的证明呀。”千花说。事实上,茧子知道的事情包罗万象,多得令她们惊叹。像是谷中某家蛋糕店的年轮蛋糕是绝品,吉祥寺有一家法国童装名店,目白有间美容院在护发方面做得很棒。“哪里的蛋糕好吃,哪里的餐厅人气高,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表示我已经是欧巴桑了。”
“因为千花铃是东京人嘛,对东京了若指掌的都是乡下人啦。而且,我知道的这些情报,都是从杂志上现学现卖的。那些杂志买了太浪费,我都是在超市翻完的啊。”茧子不以为忤地说。
“茧子,你只在超市看,就能全部记下来呀,真强啊!茧子果然是年轻人。”千花若有所思地望着茧子说,茧子像被赞美的小孩一样,皱皱鼻头笑了。
一阵哭声传来,众人都往雄太和光太郎所在处看去。光太郎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哭。瞳赶紧跑过去,把光太郎扶起来。雄太跑回千花身边,嗲声说道:“小光,摔倒了。”
“骗人,是你把人家推倒的吧。”茧子笑着说。千花有点吃惊,问道:
“雄太,是你推的人家吗?”
“才没有呢,是他自己跌倒的。”
“好啦,小光,不要动不动就哭嘛,你快当哥哥了耶。”瞳拉着光太郎的手走回来。
“他说他自己摔倒的。我们聊得太专心了,没注意看他们。”
“我也是。幼儿园老师还叫我们不论发生什么事,眼光都不能离开孩子呢。”瞳内疚地笑笑。
虽然知道茧子是在开玩笑,但千花担心若是她再语出惊人,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在这时容子开口:“我们该回去了。”众人开始收拾餐盒,千花才定下心来。
回去的路上,千花正好与瞳并肩而行,瞳说:“千花,下次我们一起去拜拜好吗?保佑我们顺产。”
千花愕然地看着瞳。她与瞳是在雄太两岁时,在儿童馆认识的。知道两个孩子同年之后,她很高兴,便常邀瞳去吃饭或是健身中心。瞳虽然到她家玩过一次,但之后就有意无意避着自己,让她不太敢再主动邀请她。而且,后来到儿童馆时也不再遇见瞳。千花想,大概是不喜欢我吧?还是不想因为孩子同年,就事事黏在一起?所以瞳会主动邀约,让千花好惊讶。
“咦,瞳,你对这种事很熟吗?好啊,我要去!反正有车,再远也不怕。”
千花说,语调出乎意料的兴奋,接着又朝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说:“喂,下次我们去庙里祈福顺产好不好?大家一起去!”
“我去我去!”茧子大声回答,容子略带尴尬的表情笑着。容子没有怀孕,这个邀请可能不太好吧,这想法一时掠过千花心头。但随即转念想,没关系吧,总比三个人偷偷去好,那样容子肯定会不开心的。而且大家一起去,一定很好玩的。
茧子说的“妈妈友”,以前千花也交过。有五六个母亲,有的是在儿童馆结识的,有的是在检诊的医院认识的,后来渐渐熟了,便也互相联系起来。但是想进一步交往时,总是遇到难以突破的高墙,那座墙或许是不同的价值观吧。比方说,某位母亲的女儿跟雄太一样大,她说只给女儿穿名牌的服装。每次见到那女孩,身上不是Burberry就是Sonia Rykiel,千花并不是讨厌名牌服装,只是那位母亲非常讨厌女儿弄脏衣服,有次雄太邀她女儿到沙坑去玩,那母亲大为惊慌,连忙阻止。另一位母亲对千花不打骂、不命令的教育方针很有意见,经常像个婆婆似的对她的做法指指点点。还有一位互相造访过对方家里,也有同龄孩子的母亲,对于新朋友的出现,千花总是单纯地感到高兴。但几次去对方家时,千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特意买了许多跟千花家里一模一样的东西。从孩子用的餐具、玩具、手帕、拖鞋等杂货,甚至还问千花身上的衣服上哪儿买的,然后自己也去买了同款衣饰。那种交往方式让千花感到窒息,当对方说,她要让孩子跟雄太上同一所幼儿园时,千花的窒息转为不快。所以知道她儿子没被录取时,千花真是额手称庆得连自己都觉得丢脸。开园后,那位母亲不再与千花联系,千花也彻底松了口气。她想,那位母亲一定又会找到新的模仿对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