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闪避,然而手脚却似拴着千斤重的铁球一般,竟然沉重地无法移动。
眼见,那利指便在眼前,忽而,一道雪白的身影自一旁飞掠而出,就这么直接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五指深深地刺入他的胸口。
“师……父……”离草整个人似都惊呆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不是真的!面前的这个师父一定也是幻像!
不会是真的师父……不会的!
女子眸中闪过一些意外,随即唇角浮起一丝冷笑:“哟!真是个爱护徒弟的好师父!”
她狠狠抽出五指,血,立时如泉水般蜂涌而出。
离草看着面前那袭白衣缓缓倒了下去,似陡然清醒一般,慌忙伸手扶住他,痛声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为什么啊?”
师父本来就毒伤深重,再加上这一击的重伤……
后果,她实是不敢想象!
慕流音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的吓人,口中又有血咳出,淡淡道:“为师毒伤难治,大限本就将至,再受一击又有什么关系?”
方才在屋中突然不见了离草,他便知有异。
奈何自己也被困于幻境之中,费了许久才得以破除幻境出来。
寻到离草之时,便见她直直地站在原地,面对攻击,不闪也不避。
他知道她亦陷入了幻术,怎奈已无气力亦无时间去替她化解,情急之下便唯有飞身上前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一旁传来那女子的大笑声:“哈哈!好一对恩爱的师徒,真是太有趣了!”
慕流音眉目一沉,冷冷地扫过她一眼,斥道:“休得胡言!”
“胡言?”女子扭着腰肢走近几步,似笑非笑地瞟了离草一眼:“你问问你的好徒弟,我是否胡言?”
离草身子不由一颤,忆起幻境中的景象,她不由微微握紧了双手,怒目瞪着她:“那些不过都是你制造的幻像而已!”
女子冷嗤一声:“幻境亦是由心而生,若非你心中如此想,又怎会生出那样的幻境来?”
由心而生?
离草神色一怔,惊愕地睁大了眼。
本想着那只是幻境,是妖魔控制的结果,但她竟说是自己心中所想才会产生那样的幻境!
如此说来,她……竟还是对师父生出了那样不可饶恕的感情来了么?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怀中,师父微弱的声音缓缓地传来:“小草,此女乃是魅妖……咳咳……成功擅长幻术惑人心志……你万不能被她惑了去……为师怕是再也无法教导你了……你一人……定要小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已是几不可闻。
看着他双目慢慢地阖上,仿佛熟睡了一般,离草心头陡然一震,好似被一只重锤狠狠砸过,脑中一片空白。
她用力抱住他,几乎是无法承受地嘶喊着:“师父!你不要睡!不要丢下小草一人啊,师父!”
然而,她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只觉那温热的液体不住地自师父胸前流出,淋满了她的双手,她怎么也捂不住!
那血透过她的指缝,在他雪白的衣袍上开出大片大片暗红的花朵。
胸口,有如剜肉一样痛!
是她……
是她没用,害死了师父!
“哎呀!居然就这样死了,真是扫兴!”魅妖有些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
她又看向了怔怔蹲坐在地上的离草,唇角一弯,手中忽而化出一道妖气汇聚而成的长鞭,朝离草狠狠抽了过去。
师父死了,还有个徒弟,可以让她好好消遣消遣。
面对那舞来的长鞭,离草不闪也不避,任由那鞭子重重地抽在她的额头。
一道鲜红的鞭痕,血,顺着额角缓缓滴下。
一滴,又一滴,落在了慕流音的唇上,又渗进了他的口中。
离草此时仿佛不知道痛一般,只是有如雕塑一般抱着师父的尸身。
鼻间依旧是那腰间香囊里散出的淡淡药香,混杂着浓浓的血腥味,她忽然间缓缓抬起脸,眼神空洞却又冷厉地看着魅妖,沉沉道:“是你杀了师父……我要为师父报仇!”
魅妖却似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鄙夷地一扬脸:“就凭你?”
她能看得出面前这丫头的灵力,并不是很强。
说着,她又是一鞭狠狠挥了过去。
然而,这一回,鞭子却没有打中离草,而是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魅妖微微皱眉看着抓紧了自己鞭子的离草,想要用力抽回。
谁知她拼尽了妖力竟然都无法将鞭子自离草手中抽出。
魅妖惊怔地再一次望向离草,却只见她的身体里忽而散出一股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刺眼,竟似有极之迫人的灵力压过来,叫魅妖被那样强大的灵气惊得竟是生出一丝恐惧之意。
而离草右腕上的血玉镯子上渐渐生出了裂纹,几乎就要破碎之时,蓦然一声轻唤响起……
“小草……”
离草一瞬间呆住,低下头看着又睁开了双眸的师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升起了一抹惊喜之色,身上的光芒一下子尽数消失。
强大的灵力压迫感亦同时消失,那魅妖这才得以喘上一口气,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离草,面上表情复杂变幻。
“师父!太好了,原来你没死!”离草握紧了他的手,身子却仍止不住地颤抖着。
慕流音无力地摇了摇头:“为师本应是死了,或许是你的血……”
他微微抿了抿唇,唇上仍残留着她血的味道。
她的血……竟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效!
难道说,她竟然是……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却是生生让他惊骇不已。
离草一听,怔了半晌之后,蓦然反应过来,不由大喜:“对了!我的血……我竟然都忘了我的血是万能的!”
她真是笨,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她的血可是让腾蛇卵都复活了的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的血为何会有这样的功效。
她眸光忽而一亮:“那师父的毒……”
也许喝了她的血,尸毒也能解了也说不定。
慕流音淡淡地摇头:“为师中毒太深,即便是你的血,亦不是一时半刻便可尽数化解的……小草,你……”
话未说完,他的声音忽而又弱了下去,双眼又阖了起来。
离草惊得忙探手过去,感觉到师父仍在的鼻息,这才放下心来。
想来师父还是毒伤加外伤太过深重,虽然有她的血将他救活,气力却仍是不足,这才又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