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看着离草,摇头轻叹:“你怎的一直在做这种傻事,莫不是忘了我的劝告?”
离草知道她是指自己爱慕师父之事,却只是淡然地笑笑:“灵长老放心,我没忘,他是我师父,不管是哪个徒弟,都不会忍心见师父受苦不管的罢?灵长老不也无法不管玉泱长老的眼伤么?”
“罢了,你能自持便好。”千羽灵自是能理解,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
二人交谈之时,却是并未察觉回廊的拐角,有一抹身影微微闪过。
离草再为师父熬药时,割破了手腕正准备将血滴进药汁之时,蓦然身后传来一声冷沉的低斥:“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离草身形骤然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惊怔。
师父?
慕流音阴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看着她划破的手腕上那缓缓流出的鲜血,眸光一紧,语声中透出一丝隐忍的怒意:“你竟让为师一直喝你的血?”
若非今日他意外听到千羽灵与她的谈话,他不知还要这般喝自己徒弟的血到何时!
离草听着他这般严厉的语气,面色不禁有些慌乱:“我只是想救师父,而且师父喝了掺有徒儿血的药后,真的好了很多!”
“住口!”慕流音冷声呵斥:“你如此擅作主张,却是置为师于何地?要让世人都耻笑为师要靠喝自己徒弟的血来活命么?”
他素来清高,早就看破生死,如何能接受这般活命之法?
“徒儿只想要让师父快些好起来,其他的,徒儿不想去管。而且,这事也没有人知道,师父何必担心别人的看法呢?”离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救师父有什么不对。
只要能救命,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这一刻,她似乎突然有些理解云嫣当初为洛公子续命所做的一切了。
何况,她也并未伤害别人性命,只是失自己的一点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慕流音气得似是有些颤抖,袖中双手微微紧握:“为师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
“可是……”
离草还想说什么,却是被人冷冷打断:“休要再说,若是你再如此做,为师连这药也不再喝!”
他说的如此决然,离草身形不由微微一震,黯然地低下了头去。
手腕上血仍在不停地流出,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溅开一大片的血花。
“哼!好个自命清高的伪君子!”蓦地,一声冷冷的笑声自离草体内传了出来,带着无尽的讥诮之色。
离草不由一惊。
大叔?
他……他怎的突然说话了!
平日他都是与她秘音,如今竟是这般直接说了出来。
就算师父知道他在她体内,也不用这般张扬啊!
慕流音听见他的声音,显然也是一怔,随即紧紧拧起了眉:“你这魔君说什么?”
苍绯轻哼一声,懒懒的声音又悠悠地传了出来:“你不喝便不喝,要痛苦要死也是你自己的事,这小妖是头脑坏掉了才会这般自残地去救你!你要真如此清高,不屑喝徒弟的血,那就把以前喝下的血全都吐出来,半滴别剩!”
他实是看不下去了,这小妖真真是在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后还惹来一通责骂,徒余伤心。
他的话,刺在耳中,寒彻心底。
慕流音面色似是一僵,眸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侧脸看着一旁的徒弟,她腕上血还在肆意地流下来,刺目的红让他心里不由紧紧一缩。
他如何不知道徒弟的一番苦心?又如何会不晓得心疼徒弟?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生气。
也正是因为疼惜,才会不忍她如此自残的行为。
是他这个做师父的无能,明明说过有他在,不会再让她受伤害,结果却还要她用血来救他的命!
苍绯似是还没说够,越说越起兴了:“什么心怀苍生的仙尊,连对自己徒弟都这般无情残忍,哼!要本君来说,你死了最好,倒是也少了一个与本君对敌的麻烦!”
离草听见大叔这般说,生怕师父生气,急忙出声辩解:“师父,你别听他乱说,我只不过是流一点血,哪有自残那么严重……”
慕流音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走近她身前,轻轻托起她的手。
那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神思有一刹那的恍惚。
“师父……”离草怔怔地望着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茫然不知所措。
他看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原本是那般无忧无虑,清澈如泉,如今却满是蒙上了许多复杂的色彩。
是他,让她变了。
他指尖聚起仙力,在她流血的伤处轻轻划过。
那伤口转瞬便愈合,连血迹都不见了。
慕流音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叹息一般地开口:“小草,师父知道你担心,不过如今我体内的毒已经解了许多,剩余的已可用仙力压制控制,再配以灵长老的药,相信不会再有大碍。你也别再做这种让师父心痛的事,知不知道?”
听着师父低缓的话语,离草目光不由一诧。
原来,师父生气只是因为心疼她么?
既然师父这般说,她自然也不敢再违逆,惹师父生气。
于是,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慕流音唇角微笑柔和地漾开。
看着这对师徒之间十分温馨的画面,苍绯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了。
他真真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看着这小妖失落伤心的模样,他偏生就是无法坐视不管。
“大叔,你下回别再这么突然地冒出来说话了。”事后,离草忍不住告诫他。
本来师父都已不提起她解封魔君之事了,他却偏跑出来在师父面前乱说话,这不明摆着在提醒师父他的存在?
要是师父再逼她去封印他可怎么办?
苍绯只是一声戏谑的冷笑:“本君好心帮你说话,你这小妖却不领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离草想要解释,他却是懒懒地直接打断:“罢了,知道你心里只有你那位师父,本君做什么对你来说也都是些多余的。”
听着他这略带了些自嘲的话语,离草不由又突然想起了那夜他说过的话。
他说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她爱上他……
他……是认真的。
心,不知怎的又有了一些慌乱,还有一丝莫名的情愫一划而过,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
她用力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全都甩开。
算了,不去想也不去管了,随他罢。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
因着慕流音的毒伤渐渐好转,离草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而慕流音除了偶尔指导她修习之外,大多时间都让她去与昆仑其他弟子多多接触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