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出声!”忽而,体内传来苍绯低低的告诫之声:“你丢失的玉佩在那死去弟子身旁发现,此事必然有蹊跷,多半是有意嫁祸,你若是认了,只怕不妙。”
离草听得他这一番话,亦是一阵心惊肉跳。
知道其中利害,她只得咬紧唇,不敢开口。
然而,她不说,却不代表没人知道。
紧张的人对周围发生的事格外敏感,离草立时察觉到旁边两道视线投来。
急忙转脸看,却是师父。
与她朝夕相处的慕流音在看见玉佩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望着自己的徒弟,微微蹙眉,欲言又止,清淡的眼睛里带着许多疑惑之色。
离草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师父会说出来么?毕竟死了弟子并非小事,以师父素来公正的性子,会偏私她么?
慕流音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虽然有疑问,但徒弟跟了他这么久,难道他还不清楚?
她天性纯善,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残害同门之事。
他相信她。
见状,离草眼圈不由一热。
师父……果真还是会护着她的。
胥焱抬手举起那凤纹玉佩,高声问:“可有谁识得这玉佩是何人的?”
众弟子看着那玉佩,一时间面面相觑,无人知晓。
但不乏也有认出的,譬如与离草最为交好的琳琅。
当初凌剑非赠离草玉佩之时,她就在旁偷看着,自是认得。
而正是因为认得,此时见到不免更加惊愕,眸光亦是看向了离草,惊疑不定。
离草面对她那样的目光,有苦却是道不出,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当然,她相信琳琅亦不会说出来。
忽而,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弟子认得这玉佩!”
一瞬间,众弟子都寂静了下来,目光唰唰地看向了说话之人。
离草更是惊愕地望着那人……楚璇玑!
她的心骤然一下子沉了下去。
楚璇玑与她有仇,定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胥焱已然厉声问道:“是谁的?”
“哼!不知教训,简直就是找死!”苍绯蓦然一声冷哼,当下催动了魔气。
那边楚璇玑正待回答,蓦然心上一阵噬咬般的疼痛传来,她骇然地瞪大了眼,抬手捂住了心口。
是噬心虫!
那妖女竟妄图以此来阻止她。
她唇角微微一弯,竟是掠过一丝冷笑,当下聚起全身的灵力往心脉处护去。
这么久以来,她并非是白过来的。
若是以全身灵力护住心脉,至少可以延缓噬心虫啃噬的时间。
而这点时间足够她将一切都说出来,看看到时究竟是谁先死!
看见她突然变异的脸色,掌门与几位长老不由皆是一诧,胥焱已然上前一步,问:“怎么回事?”
楚璇玑疼的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胥焱明了过来,立时探手过去。
只略一查探,脸色便蓦地阴了下来:“噬心虫?是谁下的?”
噬心虫?
听闻这三个字,掌门与几位长老不由皆是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皆明白此虫的霸道与残恶之处,通常都是用以折磨人或是逼问。
是谁竟如此恶毒将此虫种在了昆仑弟子的身上?
离草自然是知晓大叔在楚璇玑身上下了噬心虫之事,但却未想大叔竟在此时驱使虫子去啃噬她。
虽然是为了堵楚璇玑的口,但要是真杀人,她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大叔,住手!”她忍不住在心底轻喝。
苍绯显然也未料到这楚璇玑竟未在第一时刻便丧命,而撑了这许久。
若是继续,他必须动用更多的魔气,但若是这样,便极容易为昆仑的这些人察觉。
但若不杀那女人,她定会将事情说出来,于这小妖便是一大祸害。
此刻他是收手不是,不收也不是。
又闻离草这一声喝,他更是急躁起来:“你这小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本君可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大叔,算了罢,该来的总归要来的。”离草自然知道他的用意,但到了这种时候,她再逃避也无济于事,不若就顺其自然。
至少她没做过的事,问心无愧!
“你……”苍绯急怒之下竟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楚璇玑此刻亦是强忍着痛楚,吃力地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了离草。
霎那间,所有人的视线又全都集中到了离草的身上。
慕流音显然也是一诧,未想到这噬心虫竟是离草所下。
但转念一想,便也很快明白过来。
定是那夜魔君做的好事罢!
“又是你这逆徒!”胥焱一见是离草,更加恼怒:“竟连同门也加害,实是罪不可赦!”
而楚璇玑在掌门的治愈之下,疼痛终于减轻,得以开口说话。
难得有这样可以置那妖女于死地的机会,她自是要好好把握。
“胥焱长老,那玉佩也正是她所有!”她说完此话时,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冷笑。
这妖女,看她此回究竟能否再逃过一劫!
“你说什么?”胥焱闻言陡然又睁圆了双目,隐隐可见那眼底即将涌出的怒火,却仍不忘再确认一遍:“你所说当真?”
楚璇玑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这玉佩乃是弟子表哥蜀山掌教弟子凌剑非所送,弟子还见过表哥身上一模一样的另一枚龙纹玉佩,若是长老不信,不妨请弟子的表哥前来辩认!”
胥焱当下转首怒目瞪着离草,将那凤纹玉佩举至她的面前:“你说,这玉佩究竟是不是你的?”
到现在这个时候,再否认也没有意义。
于是离草微微垂眸,淡淡地回了一个字:“是。”
“你……你这个混账!”胥焱听得她亲口承认,一时气得浑身都有些颤抖,最后竟是气急反笑:“妖果然就是妖!即便入了我仙门,****修仙,仍是摒弃不了原本的妖性,加害弟子,更残杀同门,本座今日便要代替昆仑清理门户!”
说罢,他手中幻出一把狼牙锏,抬手便朝离草当头打去!
“砰!”只闻一声脆响,却是一柄长剑接住了他的锏,硬生生挡住了他的一击。
一切都来的太快,离草甚至都还未及反应,只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流音,你这是什么意思?”胥焱抬眼看着慕流音,面色冷然:“事到如今,莫非你还要袒护这孽徒不成?”
慕流音面上并无表情,只淡淡道:“她的我的徒弟,不论犯了何等错,都当由我亲自来处置。”
胥焱收回狼牙锏,冷笑:“好,那我便看看你要如何处置这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