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范围的魔化,对方绝非一般普通的魔族。
而且,看样子,对方是故意如此,想要大量消耗他的灵力。
然而明知如此,他却无法对这些魔化的百姓弃而不管。
待所有人全都倒下之后,他的气息也微微有些絮乱。
一下子损耗了那么多的灵力,若非是他这般修为深厚之人,只怕早已连站都站不稳了。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之声传来,伴随着一阵笑声:“执剑长老果真仁心的很,竟不惜损耗这许多灵力救人,实是叫人佩服佩服。”
慕流音转眸看过去,但见一袭绯衣容貌妖艳的男子挟着离草自馆内走了出来,眸光不由微微一紧。
离草看见师父,亦是神情有些激动:“师父,你快走,别管徒儿了!”
她自是知道师父方才的损耗有多大,何况师父之前受的毒伤亦未完全好,本就伤损严重。
现在的师父定然极之虚弱,对上一夕肯定是凶多吉少。
尤其一夕对师父的恨意又那么深,绝不会轻易放过师父的。
她心中此时简直就焦急如火。
慕流音看着她,只是温声地安慰了一句:“不必担心,师父会带你一起回去的。”
说罢,他又转眸看向一夕,蹙眉:“你找我来有何目的?”
一夕冷冷地微笑,眉梢轻轻挑了起来:“慕流音,你可还记得二十年前被你用锁灵镯锁了妖力的蛇妖?”
慕流音微微拧起了眉,似是在回忆。
片刻,他眸光闪烁了一下,似惊似疑地将一夕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道:“你……与那蛇妖是何关系?”
一夕眼里掠起一抹嘲弄之色,唇角轻扬嗤笑道:“亏得你竟还能记得,我就是她被那天山弟子强暴之后所生的孩子。”
一句话似是惊起了千层浪,慕流音面上亦不由有了动容之色。
他记得,那时正是曦儿叛出师门之后没多久,他游历在外之时,偶然遇见一名天山弟子即将丧命于一蛇妖女子之手。
这种情状之下,他自是要出手相救。
那天山弟子声称那蛇妖女子喜欢他,一直纠缠不休未果之下,才愤然要杀他。
那蛇妖女子却是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被他所强,这才羞愤地下杀手。
妖与仙门弟子的话,他自是相信仙门。
所以,他才用锁灵镯锁了她妖力,以防她再作恶。
可是,方才这一夕竟说那蛇妖被那名天山弟子强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见他面上那闪烁不定的复杂神色,一夕讥诮地轻笑了一声:“怎么?想不到罢?因为你的是非不分,你可知害得我们母子有多惨?而被你包庇的那个仙门败类却能逍遥自在地尽情折磨我们!这就是你所谓的仁心么?”
慕流音皱了皱眉,低声:“若你所说是真,确是我之过,但那个时候我亦不可能任由那蛇妖杀人。”
“那种没有人性的禽兽为何不能杀?”一夕凉凉地笑着,眸光渐渐冷了下来:“只要是人,不论善恶就都该护着,而妖,哪怕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该诛之么?这就是你们仙门的道理?”
“我并未如此说过。”慕流音轻声叹息:“未能查明真相,是我的疏忽,妖中的善类我自是不会胡乱杀之。”
说着,他眸光淡淡地瞥过了离草的面上。
希望他这个徒弟莫要心存误会,以为他对妖有偏见。
离草听着师父这一番话,心中自是安心了许多。
师父肯冒险来救她,便是在意她这个徒弟,不管她是否做错了事。
她自然也相信师父并未对妖心存偏见。
一夕母亲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一夕似是并不想听他的辩词,只将离草往身前一带,扬了扬眉:“不论你如何替自己开脱,也改变不了我和母亲所受的痛苦,此仇我非报不可!”
慕流音看着被他挟在身前的离草,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此事是我的过错,与她无关,放了她。”
一夕听了他的话,眸光闪了闪,竟然当真将离草放开,推到了一旁。
“反正抓她也只是为了引你来,既然你来了,要她也没什么用了。”
离草显然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他会拿她来要挟师父的。
然而,只是转念一想,便又释然了。
一夕并非那些低等的妖,这种卑鄙的手段,想来他也根本不屑用。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他十分有自信能不利用她要挟的情况下杀了师父!
想到这,离草的心不由立时揪了起来。
“哼!这下倒是有趣了,本君倒是想看看,这姓慕的会如何死在这半妖之手。”苍绯此刻倒是很有闲心地看起戏来。
对他来说,这两人不论谁死都无所谓。
当然,若是姓慕的死了,他会更痛快。
离草听他这般一说,更加担心起师父来。
但见一夕双手一挥,幻出一架琴悬浮于面前,十指抚上琴弦,带着一串音符,竟是就这般弹奏了起来。
见识过他琴音的盅惑与催眠的力量,离草立时冲着慕流音喊起来:“师父,小心!”
自他琴音一响起的那刻,慕流音便知这琴音中所夹带的惑人心的力量。
不过,这种盅惑对于他这般定力极强的人来说,是没用的。
一夕似乎也并未打算以琴音盅惑他,但闻音调一转,他指下一挑,那琴音转瞬之间竟透出了肃杀之气!
慕流音自是感觉到了琴音的变化,那琴音之中所夹带的杀气极重,就这般铺天盖地地朝他袭来!
琴音无形,不易躲避,慕流音只能支起结界硬挡。
那琴音撞在了结界之上,震起一波波的漾荡,慕流音亦是觉得胸腔内一阵血气翻涌,不由紧紧拧起了眉。
好厉害的琴音!好凶猛的杀气!
一夕此时面色肃杀,十指如梭,幽幽琴音刹那彻天。
但闻凌厉的琴音一波比一波狠绝,那结界在琴音的攻势之下渐渐变得薄弱,几乎就要被击碎。
离草站在一旁,因着琴音并非冲着她而来,所以她感受不到其中的杀气。
然而,看着师父那凝重的神情,还有那即将碎裂的结界,她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想去阻止,奈何捆妖索在身,她无法使出力量,唯有求助于体内的苍绯:“大叔,借力量给我,帮我挣脱这捆妖索,我要去帮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