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夙璃落早已将擎天弓交给了苍绯,有了擎天弓的力量,魔界的九日全都被射了下来,自此,魔界再不用受这灼热之苦。
而封印着魔界的结界亦被苍绯借用擎天弓之力打破,魔族再不受限制,倾巢而来。
这一个月来,魔界在苍绯的带领之下,已然将一些小门小派灭了个干净,仙门那边亦联合了起来,过不了多久,一场空前的大战便将来临。
她虽人一直被关在这,心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关于他的一点一滴的消息,她都要打听到。
夙璃落抿了抿唇角,仿佛事不关己般道:“他有能驾驭擎天弓的力量,我不给他给谁?何况,他如今这强大的力量也还全都拜你所赐。”
他眸光睨着她,唇角微微一勾:“我本以为你救他,不过也就费些精血罢了,未想你竟将自己大半的修为都给了他……神裔的力量,怪不得他只一夜便恢复如初,更胜过往,想必他早已有意抢夺千冥的精元为己所用,这才装作元气未恢复,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是力量足够强的人,不是千冥也不紧。”
离草忍不住喝声问了一句:“你想利用他做什么?你又到底想要什么?”
夙璃落面色不改,依旧笑的轻松:“我说过,我只想让魔界一统六界而已。”
“为了你这样的目的,你可知会死多少人?你又还要利用多少人才罢休?”离草虽未亲眼看见,却也知道那场面是如何的惨烈,知道将付出多少血的代价,包括她和其他被他利用的人在内。
夙璃落却是不以为意地轻挑起眉:“只要值得,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他话锋蓦然一转,笑容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倒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半月后魔君与冰舞的大婚罢。”
魔君……与冰舞的……大婚……
一刹那,一股巨痛似无形的手攫住了她,痛从胸口起至四肢百骸绵延,痛得她一阵晕眩,身形不由亦晃了晃。
她手扶着桌角,强自撑住身体,掩下有些絮乱激动的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你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她就算知道又能怎样?就算在意又能怎样?除了自己一个人心痛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早已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夙璃落瞳中流过不为人知的暗色,唇微微一勾,透露出一抹笑意:“他并不知道是你救活了他,冰舞早已声称是她冒死盗得仙门的仙丹,她如此深情厚意,他又怎能不心存感激?”
离草怔了怔,而后眼神又是微微一黯。
他……不知道是她救了他?
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他也一样不会感激她。
毕竟,当初一剑将他毙命的,是她。
夙璃落继续悠悠笑道:“现在你的可利用价值也已没有了,我倒是可以放你离开,不过你若是想,也可以留到大婚完后再走。”
离开?
离草又是一怔,有些迷茫地睁眼望着他。
她……要离开么?
她知道,自己留在这也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大叔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她了,他要娶别的女人……
可是,她的心,却还在不停地叫嚣着想要见他,想要留在他身边,哪怕……他已经不爱她,哪怕……他已是这样的恨她!
“怎么?还不想放弃,想见他?”夙璃落冷不防勾唇又说了一句。
离草身子微微一震,有种被赤、裸裸的戳穿心思的感觉。
“莫说我没提醒你,他现在可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虽说曾经的他亦是无情冷血,但现在可谓更甚过去百倍,且不说他血洗那些小门派时的残酷,如今连魔界中也无人敢违逆他半句,对他可是畏惧的很,而你,虽说他仍留着你性命,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杀你,要知道,你终究是当初一剑杀了他的人……”
夙璃落轻轻悠悠的话语传入耳中,离草不愿去想他的用意,只咬了咬唇:“我就想看看他,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时至今日,她才真正明白,爱一个人,想见他的心竟会是如此的强烈。
他不愿来见她,那她就偷偷地去看他。
夙璃落眯了眸,定定地看了她好半晌,而后,才轻笑着说了句:“我记得,你好像会寄魂术?”
离草怔了怔,而后眸中掠起了一丝欢喜之色。
深夜,魔宫寝殿。
一只黑色的小猫悄然溜了进来。
这只小猫是夙璃落捉来给离草,让她寄魂所用。
离草本身不得出门,但将神识寄在小猫之身,便可借由小猫的身体自由活动,自然也可以看得到苍绯。
也因着她此刻是一只猫,所以魔宫守卫亦未将她放在眼里,任由她来去。
她入了寝殿,殿内光线并不明亮,只有案前一盏烛火在微微摇曳。
而后,她看见了坐在案前的那个人。
俊美卓绝的容颜,一双眸子此刻正半闭着,手里握着一个小酒盏,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椅背之上,不知是在沉思亦或是喝醉了。
他的眉尾偶或稍稍一抬,那挺拔的鼻梁,半垂的眼睑,微微抿起的唇线……无不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剪影。
离草忽而间想起他曾经总是在她面前自夸自己的模样无人能比,那时的她并不觉得,然现在,她才突然惊觉他竟真的是俊美绝伦如厮,以至除了他之外,再无一人可入她的眼。
离草就这般痴痴地看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他睁开双眸,却是一眼朝她扫了过来,目光冷的令人心惊。
离草一时间吓得僵住了身形,竟是动也不敢动。
毕竟这虽说是寄魂术,但也不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
然而,他的目光只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移了开去,想来也只当她是一只普通的猫,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离草这才似松了口气一般,却又有些恍惚的失落之感。
而在此次之后,她便像染上了瘾一般,****寄魂于猫身上来偷偷地看他,反正除了一些固定吃药的时间,基本上都没有人在看管她。
而她所求的并不多,只是想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然而,她能看见他的机会,其实也并不多。
因为,他常常离开魔界,而后便是两三天才回来,回来时,身上总是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一头暗红的长发亦像是在鲜血里浸泡过一般,红的发亮。
她知道,他去做了些什么,却是不愿去想。
终究现在他的冷血无情,可以说是她一手所造就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