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称自己为妹妹,想来是看着自己外表的年纪,实际上以自己的年岁,她叫声祖奶奶也不为过。
但,如此便显露了自己的身份。
这女子如此胆小柔弱,万不能吓坏了她。
于是,离草也从善如流地称了她一声“姐姐”。
这有关草木之类的东西,离草最熟悉不过,故而凤曦一说出要寻的几味药草,她心中便有了数。
寻药之际,凤曦与她闲聊,不知怎的一下子便聊到了师尊身上。
“我对昆仑之事也有些耳闻,据说这执剑长老自唯一的徒弟离去后,便决意此生不再收徒,不知妹妹怎又能拜到执剑长老座下?”
“这……我也不知,约莫是师父瞧着我极为顺眼罢。”离草给自己寻了个自以为还算满意的答案。
唔,这与自恋的人混久了,她果然也受了不轻的影响。
凤曦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笑了笑:“妹妹好福气,却不知这执剑长老待妹妹如何?”
离草思忖了一下,自觉不能污了师尊名声,于是赞道:“非常之好,无人能及。”
“是么……”凤曦神色却似几分黯然几分落寞,自嘲般地笑笑,低喃:“为何我却未能有这般好福气?”
这话虽也轻,但却叫离草听见了,琢磨着她莫不是也曾想拜入过师尊座下?
如此一想,她不由有些怜悯地望着凤曦,安慰:“姐姐莫要伤心,虽然师父没能收下姐姐,不过以我之见,除了胥焱长老外,其他几位长老却也不差,姐姐不妨考虑考虑?”
胥焱长老一脸凶相,估摸着不必开口便能将这位柔弱女子给吓晕了过去。
凤曦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弯,似是半开玩笑道:“妹妹方才还说执剑长老无人能及,如今又推荐我拜其他几位长老,莫不是怕我与你争抢了师父?”
诶?她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这凤姐姐怎的理解到这上头去了?
这思维未免太过跳跃发散了些。
离草感慨了一番,自觉以凤姐姐这般跃跃的思维,只怕是越解释发散的越开,倒不如不解释的好。
于是,她便堪堪地笑笑,继续埋头寻药草。
只是,她不说话,对方却要与她找话来说。
“妹妹可是喜欢执剑长老?”
“诶?”离草直起身,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何谓喜欢?”
常常听闻这两字,却从未真正明白过其含义。
凤曦定了定,却是惋然一笑:“喜欢便是对他有好感,时刻都想要讨他欢心,让他高兴,想与他在一起,只要看见他,便满心的欢喜……”
离草暗自琢磨了一下,师父对她不错,又救过她,她自然对师父有好感,想着法儿讨师父欢心自是更不必说,想与师父在一起嘛,也是正常,这样才可多学一些仙法……
挨个手指算过来,每条似乎都颇为符合,这才点头道:“嗯,我确是喜欢师父。”
话一出口,便见凤曦面色刹那间难看了许多。
离草关心地问了句:“姐姐怎么了?”
凤曦揉了揉额角,淡淡一笑:“没什么,想是有些累了,我们还是快些找药草罢。”
说着,便一人拐到了另一簇草丛之中。
“你这小妖方才说,你喜欢那姓慕的?”那厢凤曦不说话了,这边苍绯又幽幽开了口。
“喜欢又如何?”离草不明白,怎的一个个都这般关注她“喜欢”的问题?
苍绯只冷冷打击她道:“他未必会喜欢你这小妖,所以还是省了这份心的好,何况他是你的师父,你莫不是就忘了前些时日我告诫你的话。”
唔,离草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她只是喜欢师父,又非爱慕,也没搞那什么师徒之恋,有什么不行的呢?
不多时,便找齐了凤曦要寻的几味药草,凤曦与离草谢过之后,便准备下山。
离草瞅着天色已晚,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宗旨,于是便与她道,要将她送下山去。
“这……是否会有些麻烦妹妹了?”凤曦有些犹豫。
“不麻烦不麻烦,我亦正好再练练遁地之术。”离草说着,便挽了凤曦的手,掐了一个诀,便“哧溜”钻下了地。
待再从地底出来时,正巧到了出云城外。
离草瞅了瞅凤曦满面的灰尘,一边又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总结道:“看来,日后遁地之前,我得先准备件罩子挡挡灰才是。”
凤曦进了城,便与离草道了别:“妹妹送我到此便可,且先回去罢!这些日子我会暂住在城中的客栈,妹妹若是得空可以来与我叨劳叨劳。”
“好好。”离草客客气气地应下,便又遁回了山上,只是这一遁又失了准头。
离草探头出来时,发现正好遁回房间,还未赞叹一声自己的才能,却在看见房间里那袭熟悉的素白衣袍时,又默默地将头缩回了土里。
房间是房间,只可惜是师父的房间。
“小草。”离草想掩盖形迹的计划在这一声清泠的唤里宣告失败。
她只得老老实实地从坑里爬出来,默然地垂头站在慕流音面前:“师父。”
慕流音抬眸望她一眼,轻蹙了眉问:“这遁地术是谁人教的你?”
“这……”离草正思忖着该不该将兔师兄招供出来,抬首便迎见慕流音那质问的目光,硬生生打了个颤,登时不敢再隐瞒:“徒儿求兔师兄教徒儿的。”
做妖还是不能太不厚道,故而离草这招供的话打了个半折,只道是自己求学的,并非兔师兄强教的,对兔师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慕流音目光又沉了沉:“为师不是告诉过你,要先学好基础,为何这般心急地偷学起了仙法?”
离草又垂下眸,神色间满是委屈,只闷声道:“师兄说,两月之后便是试炼大会,徒儿怕到时参加大会丢了脸面。”
闻言,慕流音轻声斥道:“修仙之人皆淡泊名利,试炼大会只为联络各派感情,并非争强好盛的舞台,怕甚丢脸面?”
离草头垂的更低了些:“徒儿是不怕丢脸面,只是怕师父没有面子,我没用,只会丢师父的脸。”
慕流音微微怔了一下,面色缓和了许多,眸中也多了些温柔之色,只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这些皆是虚名而已,不必如此看重,只要你一心向善,为苍生造福,为师便甚感欣慰了。”
“是,徒儿记住了。”离草面露笑颜,心中窃意。
这兔师兄曾说过,对付师父要以柔克刚,果真诚不欺我,委实好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