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草当下便练习了起来。
没一会儿,她便进入了入定状态,神识钻入了一只黄雀的身上。
她操控着黄雀飞到了夙璃落的琉璃宫准备去找琳琅,偷偷看看她在做什么。
她在宫内绕了一圈,终于瞧见了琳琅,正待飞上前去,却又瞅见与她在一起的人。
那位让她十分不喜欢的夙长老。
琳琅似是在学剑术,夙璃落悠然地坐在一旁,不时地指点几句。
琉璃宫内弟子虽不算多,但也不只琳琅一人,夙长老竟亲自指点她,可见对她非同一般。
离草飞落在他们旁边的一棵老树上,静静看着。
正艳羡中,忽见夙璃落转眸睨向了这边,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眸中隐隐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她心下不由一抖。
“琅儿,你且试着御剑刺中那只黄雀。”他手中折扇一扬,正指向停在树上的她。
琳琅也望了过来,当下应道:“是,师尊。”
但见她双手一并,指向自己的佩剑,便见那长剑浮空而起,转动剑身,对准了离草寄身的黄雀便直刺了过来。
离草惊得忙扑腾着翅膀躲闪,剑身擦过她,带落几根鸟毛。
琳琅见一剑未中,也有些急了,似是急于在师尊面前表现,当下又舞动手指,操控着长剑再追了过去。
可叹离草现在寄身的鸟儿不能说话,只能乱扑腾翅膀堪堪躲避,一面暗骂这夙长老做什偏要挑她做靶子?
她试着想将神识给脱离,回到本身,然而到底是初练,情急之下竟是怎么也回不去。
眼见那剑又朝自己飞来,即将要穿透她小小的鸟身,她吓得连翅膀也忘了扑腾,就这么从空中直直掉了下去!
感觉自己身体急速下坠,离草绝望地闭了眼。
神识不能抽离,只能陪着这鸟儿一道死了!
忽而,一阵衣袂风动的声响,鼻间拂过一股醉人的熏香,她只觉一只手轻轻地将她抓住。
再睁开一双鸟眼,便直直瞪见了面前那张风流雅致的俊脸。
但见他扬唇轻轻一笑,旋身落回地上,然后将她托在手心中,修长的指温柔地抚顺了她身上的细毛:“作为鸟儿还能摔死的,你怕是古往今来第一只了。”
略带戏谑的笑语,直让离草恨不能拿着这尖尖的鸟嘴啄花他那张讨厌的脸!
若非他好端端地让琳琅拿她做靶子,她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这邪恶可恨之处倒是与那魔君大叔不相伯仲!
“师尊!”琳琅几步走上前来,一脸惭愧之色:“徒儿无能,竟连一只鸟儿都杀不着。”
离草暗道,无能的好哇!
否则,她杀的何止是一只鸟儿?还有自己这颗无辜的小草!
“无妨。”夙璃落笑容极之优雅温柔,一双幽深的瞳眸却是一直看着手里的鸟儿:“如此可爱的一只鸟儿,若是杀了也实是作孽。”
离草被他那目光看得生生打了个哆嗦,只将脑袋埋进了翅膀中。
夙璃落微微弯了眼角:“琅儿,为师今日兴致颇好,想与玉泱对奕一局,你便在此独自先练关罢!”
琳琅闻言,面上不由闪过一抹落寞之色,却还是乖巧地拱手道:“是,师尊。”
离草本想着夙璃落要去下棋,也该放了她罢。
谁知他却好似爱不释手一般将离草寄身的鸟儿托在手心,不肯放开,竟带着她一并朝玉泱所在的青鸾宫而去。
离草想飞飞不走,想收回神识也收不回,如今僵在他手中,不觉十分之惆怅地耷拉了小脑袋。
青鸾宫并不算得很大,但极之素雅,虽也清静,但不似琼天宫那般冷清。
远远便听得一阵悠扬的萧音,曲子十分动听婉转。
虽然离草对乐曲并不精通,却也能听出其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之意。
“呵,这小玉,莫不是又在追忆那女人了?”夙璃落听得这萧音,却是摇头轻声笑了一下。
离草不禁又被勾起了好奇心来。
那女人是谁?不知和玉泱长老是何关系?
正暗忖着,夙璃落已是带着她顺着萧音径直踏入宫中的小院,向着坐在石桌旁的那袭青衫背影长声问了一句:“小玉,今日可有兴致陪我对奕一局?”
萧音止,玉泱手握玉萧缓缓转过身来,俊雅的容颜,一双眼却是依旧紧闭。
离草不由暗叹可惜。
更觉这夙长老竟找一瞎子下棋,不是生生摆明了欺负人么?果真邪恶的很!
谁料玉泱唇边浮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声音却是沉稳而淡定:“璃落,你与我对局从未赢过一回,怎的总也不腻?”
但听这一句,离草生生被震憾了一回。
原来,夙长老不是欺负人,而是找欺负来的。
唔,可见他心灵实是空虚的很哪!
“哈哈!”夙璃落畅声笑了一番,揽起衣袂便坐到了他的对面:“来来来!说不定这回就能赢你!”
说着,他袖手在石桌面上一拂,便出现了一副棋盘。
玉泱无奈地摇了摇头,似察觉到什么,又是微微一弯唇:“看样子,你这回还带了个帮手。”
“可不是,就指望它能帮我赢上一回了!”
离草正扭着小脑袋四处找着玉泱口中所谓的帮手,却见夙璃落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那模样好似看见了小白兔的大灰狼一般。
离草这才确认,他们所说的帮手正是自己。
真是怪哉!莫不是他们以为一只鸟儿也懂下棋?
桌上棋局已然展开,离草盼着夙璃落专注于下棋之时,不会留意自己,好能趁机溜走。
谁想每每当她刚一想展开双翅之时,便见他的目光瞟了过来,让她的动作硬生生地僵住,只能故作无所事事地垂头啄着身上的鸟毛。
呔!这夙长老,连一只鸟儿也要为难,实是忒不厚道了!
最后她终是无奈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反是有兴致地看他们下起棋来。
“璃落,你与我对局少说也有数百回,怎的这棋技却总也不也长?”玉泱放下一子,叹息着摇摇头。
对此点,离草也颇为赞同。
真不知他这种棋艺怎的好意思来献丑?
倒是苦了玉泱长老还得耐着性子陪他。
“是小玉你太奸诈了!”夙璃落只是弯着嘴角,一手拈着一棋子,一手轻轻摸了摸鸟儿的小脑袋:“小东西,你说这一子该下在哪儿好?”
离草本就在兴头上,乍听他问自己,便小腿蹦跳着到了棋盘中央,然后俯首用嘴点了点某个位置。
夙璃落眯眸一笑,手中子便落了下去:“不错!果然是一着好棋!”
玉泱面容也微微一动,唇角浮起一丝侥有兴味的笑:“看来,今日你确有希望搏上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