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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建筑行业的女强人魏春花

自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30年里,一些进城赶集的农民和城里的一些居民喜欢到正在兴建的一些建筑物前观看,人们常常会看到一位身手敏捷的中年女瓦匠手脚麻利地砌墙、抹灰。她的手艺精湛、娴熟,干出的活细致、漂亮,令人惊叹。她就是80年代灵武建筑行业的女强人魏春花。

魏春花,1936年生于河北省涞水县,幼年家境非常贫穷。她的父亲魏真在旧社会是个搬运工,以扛脚、打鱼为生,养活着老伴和魏春花姐妹8口人。魏春花16岁时,看到家中非常穷,又没有男孩子,只靠着父亲一人操劳养家,负担非常重。幼小的她,看着父亲每日劳累、疲惫的样子,心中很难过。经过再三思考,她一咬牙走了出去干零工,想挣一点钱以减轻父亲的负担。她先是到涞水县的一家木工行打零工。那时的木工活全靠人操作,劳动强度很大,木工师傅见她是女孩子,说啥也不收。魏春花的性格很直,她将辫子一甩,挽起袖子说:“女人怎么了?我干活不比你们差。”也许是这种男孩子似的性格和犟劲,使木工行的几位师傅对她刮目相看,就收下了她。魏春花心灵手巧,能吃苦,拉起大锯来比小伙子差不了多少,很快得到了师傅们的信任,并和工友们结为好朋友。干了一段时间,魏春花觉得不对劲,每天拉锯、熬胶,尽干些擦边活,这样长期下去能学到什么技术?于是她有了情绪,并表现在脸上。她的神态被心细的师傅发觉了,经过仔细询问才明白,原来她是想学一些技术。师傅很理解她,支持她走出去学技术。不久她离开了木工行,又到处找活干。过了不长时间,她找到了涞水县建工队的睦永胜师傅,将学技术的想法告诉了睦师傅。睦师傅在涞水县的建筑行业名气很大,无论是古建筑的维修、庙里神像的彩塑,还是砌墙、粉刷,技术都是一流的。也许是缘分吧,睦永胜没有推辞就答应了。在魏春花投师之前,睦永胜已有几个非常精干的徒弟,其中还有一位女徒弟叫丁玉凤。睦永胜答应收徒的第二天,几位徒弟买了酒肉,在睦永胜家举行了魏春花拜师学艺的仪式。魏春花在大师兄的带领下,给师傅磕了头,给众师兄、师姐敬了酒,算是进了睦师傅的门下。那天,睦永胜的两句话她至今记得非常清楚:“徒弟记住,金山银山都有花掉的那一天,金银不换的是好手艺。”拜师后,睦永胜对这位年龄虽小但干脆利落的小徒弟非常好,将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她。丁玉凤也很呵护这位小师妹,在工地上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给魏春花讲一些施工中的技术。就这样,魏春花随着师傅、师兄弟们在涞水县大浴池、棉花厂、南关精忠庙、西山宝塔寺等工地建房屋、做维修。由于她心灵手巧、胆大心细,几年下来掌握了很多关于建筑上的知识,学到了一身好本事。

1959年,正值低标准年代,魏春花的家乡发生了严重的灾荒,建筑活非常少。远在宁夏灵武的妹妹知道这一情况后,托人带信给魏春花,让她来灵武。魏春花长期在外奔波,形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她说走就走,告别了父母,只身来到了灵武。在妹妹家休息了两天,她闲不住,便走出门想到灵武城的街上看一看,顺便给家中发一封信。她找到邮电局后,看到这里是一片建筑工地,邮电局的基建工程正在进行。到了脚手架前,魏春花的心一下动起来,她对一位正在抽烟休息的砌砖师傅说:“师傅,我给你砌一阵。”在那个年代,哪里有女泥瓦工。这位师傅看了她一眼说:“去去去,别捣乱。”听完这位师傅的话,魏春花没吭气,嗖嗖几下,她爬上了脚手架,伸手捞起了瓦刀,“叭”地一下,反手将灰甩出去,一块砖已平平地砌上了。紧跟着,魏春花一瓦刀下去,砍出需要的半块砖,准确地砌在一个缺口里。几分钟过去,脚手架上的砖和灰槽里的灰没有了。“上砖,来灰!”魏春花清脆洪亮的声音在工地上响起,工地上砌砖的大工和小工全都围了过来看她砌墙。那位开始看不起她的师傅,更是被她不凡的身手惊呆了。到了中午收工时间,这个工地的负责人问她:“真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好的手艺,留下来一块儿干怎么样?”热爱建筑行业的魏春花未加思索立即答应了。那个时候魏春花年轻、气盛,投入到灵武邮电局建筑工程后,苦干加巧干,创出了每天砌清水墙2800块、混水墙3500块砖的纪录。几十年后的今天,在灵武,这个砌砖纪录仍然没有人能打破。

靠扎实的工作作风和一流的技术,魏春花在灵武的建筑行业站稳了脚跟。她先后在灵武民政局福利厂的建工队、县建工队工作过。那些年,灵武的建工队不多,所以园艺场的大型果窖、雷达部队的营房、文化馆、百货大楼、工商银行、电影院及罐头果酒厂、绒线厂、被服厂的车间,她都参与了施工,到处都留下了她的汗水和辛劳。使人难以忘记的是,60年代自治区计划委员会举办技工比武大赛。报名时,魏春花已怀孕6个月,计划委员会的张英同志看到她怀孕的身体,好心地劝她不要参赛了。魏春花爽朗地一笑:“不要紧,赛场上看吧!”比赛的那一天,她的双手上下翻动,砌出的墙横平竖直,砖缝灰浆饱满,抹出的砂浆保护层平整度非常高。中卫、石嘴山的个别参赛选手看到她不凡的技术,知道取不上名次了,当场弃权退出比赛。她凭借过硬的技术和出色的发挥,在泥瓦工比赛中荣获了第一名。自治区计划委员会主任亲自给她颁发了证书,夸她是“巾帼不让须眉”。比赛结束后,她又回到灵武崇兴镇北边雷达部队营房的建设工地。从县城到崇兴,每天她骑自行车上下班。一天,她正在砌砖时,肚子很疼,工友蒋万录等人赶紧将她送回了家。回家不一会儿,她生下了女儿连晓芳。从怀孕到分娩,她一天都未休息,一心扑在工作上。这种品格和敬业精神,使同事们极为感动。

在魏春花身上,还有一件事使人们难以忘怀。“文革”中,几个挨整的干部被分配到县建工队参加劳动。魏春花那时已是施工员了,善良正直的她,知道这些老干部受了很大的委屈,想着办法照顾着这些人。有一天,她出去拉材料,一位工人让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干部拌和很大的一堆灰。灰堆大,很费劲,那位“接受改造”的老干部累得气喘吁吁。但那位工人很粗暴,不停地训斥那位老干部。魏春花回到工地后,看到这种情况,她非常生气,骂了起来:“真是落难的老虎被狗欺,论写字、讲话,你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再这样欺负人你给我从工地上滚出去,我不用你这号人!”这位工人也感到自己做得太过分,悄悄地干起了活,不敢吭气。自此后,工地上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这些落难的知识分子、老干部了。

魏春花出身贫寒,她深知成就一番事业不仅靠拼搏,还要靠节俭。她热爱集体,爱护集体的财产。1976年盖商业局果品公司大楼时,天忽然下起了大雨,刚拉来的10吨水泥还堆放在露天。魏春花走出门,一边大声喊着“跟我扛水泥去!”一边带着工人们跑入雨中。她扛起沉重的水泥袋,小跑着不停地往库房送。那时她已是40多岁的人了,而且是女同志,这样的行为和精神使在场的人极为感动,他们在雨中和魏春花一起奋战,很快,10吨水泥被搬进空房子内。

在多年的施工操作中,魏春花养成了热爱集体、勤俭节约的良好品德和一丝不苟、严肃认真的工作作风。在建县文化馆大楼时,根据她的施工经验,她发现钢筋工在扎制现浇底梁的钢筋框架时配筋太细,就让工人们进行了调整,选用另一种型号的钢筋,以保证底梁受力的安全性。同时,她立即派人和银川设计单位联系,以核实清楚。设计人员很快从银川赶来,经现场计算,发现原设计确实有误,而魏春花的更改和新设计的比例丝毫不错。

那位设计人员当场承认自己的粗心,并向魏春花表示感谢。这一问题的纠正,避免了工程出现重大事故的隐患。县工商银行大楼施工时,门厅现浇顶也出现了结构上的问题,她在施工时及时进行纠正,令设计人员和施工人员非常佩服,都说她是工地上不拿绘图笔的设计师。

1978年石油大会战,盐池惠安堡建设输油站。魏春花受命带领着一支建工队赶赴惠安堡。这时的魏春花已是县建工队的负责人之一了。开赴外地展开工作,女同志生活很不方便,工人们劝魏春花别去了,但性格倔强的她主意已定,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和工人们刚到惠安堡时,在一片荒凉的丘陵上安营扎寨,用席子搭起了帐篷。她让师傅们住进了帐篷,自己睡在一个大水箱内,一个星期下来,浑身起了大片的红斑。同志们非常心疼她,一些工友自动地搭起了地窝子,以解决住的难题。在山区,蔬菜极少,逢雨天地窝子无法入睡,工作条件极为艰苦,但魏春花和工人们从不计较这些,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她的带领下,工程进度非常顺利,当年给建工队创利润30多万元,并购回钢材45吨、木材60方。第二年,县建工队在她的倡议下,在灵武北门购买了一个预制厂,建成了灵武建工队办公大楼。

1982年,魏春花被县政府任命为灵武县第一建筑工程公司经理。担任经理后,她并没有坐在办公室里消磨时间,而是一有空就四处奔波联系工程,使建筑公司的经济效益大幅度上升。几年里,第一建筑公司购买了大量的机械设备,聚集了一大批能工巧匠,成为灵武建筑市场上的一支生力军。

走上了领导岗位,单位的效益直线上升,有人建议她改变一下生活方式,该讲究的地方就得讲究,像个经理,但是魏春花不听别人的劝说。每天她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下班,车子后架上放着她装有大铲、瓦刀、吊线锤的工具包,走到哪个工地干到哪个工地。由于这样的工作方法,使她能准确地掌握工地上的施工进度及问题,决策很少失误。

1983年冬季,一建公司给职工每人发了一件短皮衣。有人很快将这件事反映到县上,县上来了几个人了解情况。魏春花很生气,她的性格倔强,那天说的话很直:“社会上流传着这样几句话,建筑瓦匠有三死,冬天冻死,夏天晒死,不留心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给职工发了一件老羊皮里、劳动布面子的防冻的劳保衣服,就有人做文章,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什么不把他们的孩子送到我这里学泥瓦匠?那么谁来这里干,我给他也发一件!”话很冲,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县上来的人听后,觉得魏春花说得很在理,于是他们悄悄地走了。这件事传出后,工人们很感动,说魏春花是他们的贴心人。

作为建筑工人,长年在外奔波,同家庭的支持是截然分不开的。魏春花的爱人连若虚,毕业于华东军政大学。他是一位学问很深、为人非常实在的知识分子。他的外语非常好,在灵武一中任教,几十年辛勤育人,桃李满天下。魏春花性格刚强,连若虚刚柔相兼。他们互相支持,恩爱和睦,辛勤地操持着家务,培养着自己的儿女,将自己的光和热奉献给了社会和灵武这片热土。要说魏春花在事业上能取得成功,没有连若虚的支持是不行的。

鉴于魏春花在灵武建筑事业上的贡献,她多次受到自治区、灵武县委和县政府的表彰。1979年9月,她被全国妇联授予“‘三八’红旗手”称号。

如今,魏春花已70多岁了,身体非常硬朗。她的徒弟们现在遍布灵武建筑行业的各个工地,她的技术、她的敬业精神传授给了她的弟子。每当人们走过一些高层建筑,走过她工作过的工地,都会想起魏春花这个响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