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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追忆父亲从三边赴灵武参加接收工作

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党中央、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大反攻,到了9月全国即将解放。当时我的父亲段世耀在定边县担任自卫军营长,他和武工队员们一起,精神抖擞地活动于杨井、池庄地区,清剿敌匪及散兵,保护群众财产,建立革命政权,开展各项革命活动。一天,父亲突然接到三边地委军区的通知,让他立即赶到三边干校进行学习。

三边干校是陕甘宁边区办的一所培训军队和地方干部的学校。到干校后,父亲被编到第16支队。当时学员很多,大多数是长期战斗在第一线的基层领导和军人,有的人是担任团营职的,有的人是在地方部门任职的。当时学习的主要是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及土地改革、经济建设、建立地方政权等方面的内容。给学员讲课的有王志强、苏晓康等人。这些老师水平很高,所讲内容既有理论,又有他们自己在长期革命斗争实践中积累的经验,所以课讲得很生动,很受学员欢迎。针对解放宁夏后面临的一些问题,学校领导对接管干部提出了一些要求和纪律,如接管政权后不许干涉回民阿訇念经,不准住宿清真寺,不准喊回民“回子”,不准去回民井上打水,不准对回民说猪,不准在回民家中抽烟、喝酒,要始终宣传党的少数民族政策,要团结少数民族,等等。经过短时间的紧张学习,父亲对党建立地方政权及党的民族政策有了深刻的了解和认识。这时父亲才知道,抽调他们学习是为了开赴宁夏,对即将解放的宁夏进行接管。宁夏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区,要去接管,建立新的政权,不懂民族政策、不团结少数民族、不依靠少数民族是不行的,所以每个学员学习都很认真。

到了9月19日,父亲和学员们接到命令,开始挺进宁夏。当时任务很急,来不及给家中打招呼,背上行李就出发了。挺进部队分两部分,大队在前,负责接管的同志在孙殿才、李健带领下紧随其后。那时陕北定边到宁夏的道路很难走,根本没有什么宽阔的马路,数百公里基本都是羊肠小道。父亲和战友们从定边西门出发后,风餐露宿,顶风冒雨,几乎是急行军,一天走一百多里,十分辛苦。经过盐池惠安堡时,消灭了国民党的一个小股骑兵队,在此地住了一夜,清晨向灵武石沟驿进发。当时石沟驿还在国民党部队控制之中,按照敌守军司令部的部署,这些敌人企图凭借石沟驿的山势进行抵抗。由于金灵之战后,敌人大部分已被消灭,国民党第256师等部已从仁存渡溃逃,所以,我军接收队伍一到,那些土匪民团一击即溃。我军收缴了伪保卫团枪支,很快解放了石沟驿地区。当时接管任务很紧,父亲和战友们在石沟驿稍作休整后便动身前往吴忠杨马湖。在我第19兵团的有力打击下,金灵之战取得了很大胜利,国民党部队溃不成军,沿途到处都有溃逃的散兵游勇。9月21日,父亲和战友们在杨马湖至涝河桥一段的路上,不停地收缴枪支,这一路竟收缴了几十条枪。到了涝河桥一带,战斗的硝烟气味还未散去,到处可以看到国民党的伤兵和死尸,渠旁田边到处都是丢失的枪支和国民党的军衣军帽。由于刚结束的涝河桥战斗是一场硬仗,我军第191、第192师第571团和国民党保安三师打了两个多小时,战斗非常激烈。我军四次架桥,强攻拿下了涝河桥,也牺牲了不少战士。此时有不少地方干部和军人在打扫战场,装殓掩埋牺牲的我军战士。当时正是秋季,雨水使河水猛涨,不少战士牺牲后被洪水冲走,尸体无法打捞上来。因此,涝河桥战斗中牺牲的战士被掩埋在附近的烈士陵园后,数字一直无法准确统计。父亲和接收部队的同志在吴忠住了两天,等待新的命令。两天后接收部队领导孙殿才、何广宽、李健同志经过研究,决定干校的一部分同志直接开往灵武。

这时灵武已解放,接收部队到灵武县城后和第19兵团委派的临时县长耿明同志胜利会师。耿明年纪较轻,思路敏捷,显得精明能干,给同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县委书记是李健,他参加革命很早,阅历丰富,工作经验很多。在一个大会议室,召开了接收会议。国民党灵武县县长张国维和伪政府的人员坐在一边,我父亲和接管干部们坐在另一边。会上宣布了接管命令,要求伪政府将库存物资、人员情况登记造册立即移交,并成立“流散官兵收容所”,责令国民党将校军官、散兵游勇必须登记。会上还宣布了接管干部的任务:安定社会秩序,保护各阶层人民的生命财产,维护民族团结,对伪政府的机构、财产接管和整顿,对文件档案、设备物资造册登记,对伪政府机关人员暂时留用,摧毁伪保甲系统,宣传党的政策,组织群众恢复生产,维持治安,建立政权。会后,所有接管干部立即在各部门开展了工作。

当时的灵武县城,由于马匪的黑暗统治到处是残垣断壁和碎砖烂瓦,西北城郊到处是盐碱地和水洼坑,城内的大芦苇坑就有十几个,人民生活困苦,全县经济一片萧条,县城内的东西街、南北街两条主要街道的铺子基本全部关闭。国民党的腐败统治留下的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看到这种状况,父亲和战友们心情极为沉重,同时感到接管的任务是很艰巨的,担子是很沉重的。他们顾不上休息,按照命令马上开始了收缴武器、清剿顽抗残敌、接管仓库、维护秩序等工作。在李健、耿明同志的领导下,同志们热情很高。父亲那时胃不好,常犯病,但这时顾不得身体不适,忘我地投入工作,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由于所抽的接管干部都是党员、军人,工作效率很高。

过了一段时间后,组织上经过研究,把父亲调到二区任区长。灵武虽然已经解放,但还有土匪出没,国民党被击溃后的一些散兵游勇四处流窜,危害治安,每天夜间都有零星的枪声,老百姓还是感到非常害怕。同时老百姓对解放军、共产党了解还不深,不敢公开和解放军接触。父亲和干部们想了解一点情况并非易事,工作起来很困难。父亲每天深入群众家中访贫问苦,搞调查研究,帮助群众搞生产,用政策感召国民党散兵,促使他们积极缴械投诚,同时彻底摧毁了伪保甲系统,使社会秩序日趋安定。由于父亲和区上的干部工作扎实,生活艰苦朴素,坚决贯彻执行少数民族政策,充分体谅群众甘苦,他们很快得到了群众的信任,群众的积极性得到调动。他们发动了生产,建立了政权,使二区的各项工作成绩显著,受到县委的嘉奖和回汉群众的好评。

由于经过这种特殊工作的锻炼,父亲熟悉了少数民族地区的工作,后来又担任了六区区委书记、林业科科长、税务局局长等职。父亲以后能胜任这些工作,与在灵武的这段特殊的经历及锤炼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