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地图南洋散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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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泰北的一些见闻

1993年秋季的一个晚上,我漫步在泰国北部城市清迈街头,在喧哗的夜市里,看到许多手工艺术品都与大象有关,后来又在泰缅边界的小集市,看到山民(瑶族人或阿卡人)也出售镶有大象的手工包。看来,大象和泰国有着密切的关系。

我曾在吉隆坡的动物园里看到两头被驯服的大象,可以用鼻子吹口琴,踢皮球,跳舞,还给看得发呆的观众喷水。那次之后,我的两个小儿子时常叫着要去看大象。叫得次数多了,便只好再带他们去看看。记得在星期一,我便打电话给国家动物园,接线员说大象表演在某月某日。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家人登上了20号巴士,又在吉隆坡换上去动物园的巴士来到动物园。然而,大象表演场上空无一人,三头大象被铁链拴在石基上,呆呆地望着我们。去问旁边收拾草料的驯兽师,回答大象表演仅在周末,我的两个儿子大失所望,我唯有哄着孩子去欣赏老虎、狮子,恰好动物园里有只饿虎,野性大发,怒吼了几声,听起来很刺激,总算使动物园之行有了些情趣。

听话乖巧的泰国大象

在泰国,我总算亲眼看到了大象群落庞大的气势。和吉隆坡动物园不同,在曼谷附近的象园中,随着一声哨响,几十头庞然大象整整齐齐轰轰然冲入表演场地,四周的观众不由得惊叫起来,接着训练人员仅用一根小钢棍便把大象指挥得服服帖帖,几十头大象可以表演各种复杂的动作,比如排队踢足球、倒起身子。大象作为陆地上体积最大的动物,却被体积弱小很多的人类用“软”“硬”随意控制,人类不愧是万物之灵啊。

在清迈的近郊山林里,有个大象园,我专程前往。为我们表演的九只大象,为“爷孙”关系,年纪大的老象在前边引路,后面大小不等的其他象一个接一个牵引着尾巴,被训练人员指挥着绕场一周,翘起鼻子向来宾表示欢迎。然后是搬木头,有时一头象拖一根木头,或用鼻子卷起一根;有时两头大象合拖一根,有些木头也被大象并排拖、侧身拖,像是适应森林中狭窄崎岖的山路。它们把一大堆木头码得整整齐齐,稳稳当当,还用鼻子试几下才放心地离开。看到它们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油然产生一种敬意。大象是勤劳而有智慧的动物。

我对于描绘大象的文字,总觉得文力不足。手头上有一本《东南亚风物》的书,其中有一段关于大象的描写,颇为精彩。文中这样写道:

“从外形上说,象体大而臃肿,目小,耳大如葵扇,尾似水牛,耳与尾摇动不息,鼻大而长亦摆动无已。以外貌言,的确可归入‘傻笨’之类。普通的象,肤色黑如水牛,若是灰白色则称为‘白象’。泰国以象为国宝,国旗上有一个时期是绘有白象的,泰国不准象出口,亦不准伤害象的生命。有人在泰北清迈发现了一只白象,其实是灰白色,与普通的灰色有些不同而已,泰王马上封它为伯爵,令地方官护送到京,沿途府县供应食宿,地方官的爵位比它低的要向它下跪叩首,由此可见泰国对象之重视,尤其是对白象重视。所以称泰国为‘白象之国’。”

无辜葬身猎象陷阱

据说象的食量很大,一头大象一天要吃二三百公斤的嫩枝叶和青草。野象多在夜间行走,每次可以移动几十里。人们都知道象牙的珍贵,在清莱市,有位老猎人告诉我,只有成年的雄象才有两颗象牙。熟悉森林的人们都知道,受过人类攻击的象,尤其是没有象牙或只有一颗象牙的雄象是最凶险的。

我告诉老猎人:“听说野象有自己比较固定的‘路’,有些人为了猎象,就在象路上挖陷阱,等待野象经过时掉进去。”

“那是杀象,不是猎象。”老猎人说:“他们是为象牙来的,但掉进陷阱中的十有八九没有象牙。因为一个象群通常只有1只雄象,最多2只,有小象6~12只。掉进陷阱中的象被发现得早,它是活的,你弄不上来;发现得晚,它被饿死了,又没有象牙,你能得到什么?”

作为动物,大象也要生老病死。大象很灵,当觉得自己气数已尽时,便蹒跚独自而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象之将死,其状可怪。传说象坟有巨富,但人们一直找不到。

近来有一种解释说,老象断气后,为首的雄象用象牙掘松地面泥土,用鼻子卷起土块,朝死象投去。接着众象也纷纷照办,很快将死象掩埋。接着,为首的雄象用脚踩土,其他的象也跟着踩,不多时“修”成一座“象墓”。此时,雄象一声长长的哀叫,众象们便绕着土堆,慢慢行走,似做“最后道别”。

佛教圣地

佛教是泰国的国教,泰国近6000万人口中有90%信仰佛教,这里几乎每个男子年小时都要进入寺庙学念佛经。

我没有忘记那一天早晨,从清迈市中心下榻的酒店出来散步,见到这样一个情景:街边,一位身穿黄衣的赤足僧人,一手拿着念珠,一手拿着食钵,静静地站立着。一会儿,一个邻近酒店的侍者拿着一个早餐袋,下蹲在街道中心,让一位年长的僧人膜礼。那位年长的僧者,手持念珠,念了段佛经,便拿了青年人敬奉的早餐。在没有语言的气氛中,在一抹金黄色太阳的光辉下,那青年虔敬地起来,清晨的街道上一片沉静。这幅图景,为这个山城街道增添了和煦美丽的色彩。

清迈附近的山上有座北塔寺,我在友人的带领下前往。车沿山路盘旋而上,在山腰中间又换乘电缆车才上到北塔寺。碰到许多善男信女,有的求卜问卦,有的烧香拜佛,庙塔金碧辉煌,在阳光下十分耀眼。更有趣的是,在庙墙围栏处,远眺清迈市,山川相映,环绕清迈市的滨河,像一条玉带般缓缓流过城市。

城市和华文

我第一次游访曼谷时,在城北20公里的廊曼机场上空看到一片片肥美的稻米田畴,整整齐齐。曼谷地形和中国南部大都会广州市一样,中间有宽敞的江河。后来知道那是有名的湄南河,最后汇入南中国海,环市南面就是海湾,便于船舶舟行,也就使曼谷具有了大都市的气派。后来几次从曼谷上空鸟瞰,但见楼群耸立,城市规模很大。

比起曼谷来,清迈显得很凉爽、适宜,没有曼谷的炎热和喧嚣。曼谷地处海湾,地势平坦;清迈地处泰北,两边群山环绕,海拔2576米的泰国最高峰英坦昂峰就伫立在这里。

清迈市是商贾云集、交通便利的泰北大都会,清迈的女子更使清迈增添了美丽的色彩。清迈地处泰北,气候适宜,姑娘皮肤白皙,个人修养高,说话细声细气,穿着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很有地方特色。加上这里盛产丝绸,服饰很漂亮。

清迈市被一条连接的护城河环围着,周围是碧绿高耸起伏的山峦。在河堤上面,还有人在斗鸡。清迈盛产各种银器,但街道上卖的银器手工品真的少,假的多;另外,夜市上卖的衣服质量也不太好,价钱低,但易褪色。

泰国的华文报有《世界日报》《暹罗日报》《京华日报》等,但只算是众多泰文报中的小搭配而已。在清迈,看不到当日的华文报,讲华语的人很少,我曾请友人带我去清迈市最大的书店找华文书,结果发现华文书只有一小部分,其规模不如吉隆坡街面上的华文小书摊。跟泰国相比较,我非常钦佩马来西亚华人对自己母语文化的珍惜和爱护。马来西亚的华文报刊,质量、数量都是上乘和有系统的。我碰到许多泰国华人,尝试用华语交谈,他们都摇头。他们流行讲泰语或潮州话,我和当地华人对话真是“鸡对鸭讲”。作为北方人,我根本不懂潮州话。

“小中国”的老兵

在泰国的华文报纸上,泰北的旅游点美斯乐或93师赫然标明。从泰缅边界小镇眉塞到达美斯乐要走约2小时的崎岖山路。

当地朋友告诉我,这里是泰国的“小中国”。几年前,我拜读柏杨的《异域》,书中写道:

“1950年2月,李国辉少将的国民党第709团被解放军击溃后,逃入莽莽苍苍的缅北原始森林,一路上顶着热带雨林的倾盆大雨,在虎吼狼啸、落叶及膝的崇山峻岭中,整整走了12天才走出了缅北大森林,来到了大其力,一座沟通泰缅边界的小市镇。

几个月后,即1950年8月,这些国民党残余部队挫败了缅甸正规国防军的进剿,站稳了在泰缅边境的脚跟。紧接着,在1952年,又击溃了由缅甸正规军和印度人、尼泊尔人组成的国际军团的攻击,一度名声大振。此后,大批残军包括李国辉退回台湾,一部分不愿回台的仍居留此地。”

我来到美斯乐山村中。这是一个被山峦遮挡住的村落,家家户户有中国式的门联。当年硝烟和战火的痕迹,被那些售卖水果、土特产、茶叶的摊位和店铺所替代了。从村外的公路上,可以看见远处缅甸境内一望无际的山林,巍峨的山峰连绵起伏,是那样的寂静和雄伟。

我碰到一名叫黄金福的国民党老兵,他曾是段希文将军的勤务兵,对他的长官很忠诚,每天在给他的长官段希文守墓。他说长官在世时对他很好。我问到当年战事时,他说:“撤退到缅甸大其力那一战最惨呀,我们的武器弹药不够,弟兄们伤亡很大。不管怎样,缅甸军我们不怕。”

几十年过去了,他穿的仍是旧军服,我问到他的帽徽,他说:“在人家泰国的地方上,不可以用我们的帽徽。”突然,前面的树林一阵风响,他停止讲话,悄然低下身子,弓着腰,用敏锐的双眼紧紧盯望着森林中的动静,看来这和他年轻时在森林里经常打仗的习惯有关,我又看到了当年攻击缅军的勇猛战士的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