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428500000117

第117章 辛亥年 (22)

湖广总督瑞澂命令军事参议官兼湖北督练公所总办铁忠、总督衙门参议(前武昌知府)陈树屏、陆军第八镇统制"丫姑爷"张彪、巡警道王履康这四人连夜主持会审彭楚藩、贺氏、刘复基、杨宏胜等人。

先审彭楚藩。由于彭楚藩身着宪兵服,而宪兵营的管带果清阿恰是铁忠的妹夫。于是,铁忠为了不让麻烦涉及他的妹夫,就故意向彭楚藩问道:"你是宪兵,一定是去捉革命党的了?!"

彭楚藩怒道:"我就是革命党!要杀便杀,何必多问!"

铁忠很尴尬,"哼"了一声之后,接着问道:"党羽多少?"

彭楚藩大声说道:"除了满奴与汉奸,都是革命党!"

铁忠恼羞成怒,指着彭楚藩骂道:"我立刻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革命党的下场!"然后,他就派人到堂后请得瑞澂的批准,将彭楚藩推出东辕门斩首。

铁忠开始审问小朝街八十五号的女主人贺氏。

铁忠先问道:"你们为什么招纳革命党?"

贺氏很镇静地答道:"我们只知道他们是房客。"

铁忠用惊堂木将桌案猛砸一下,高声喝道:"你们与革命党住在一起,一定知道内情!"

贺氏仍旧镇静地答道:"我们与他们只是主客关系,无权过问他们的事。"

铁忠气得指着贺氏骂道:"你个钢牙利齿的贼婆娘!你等着!"然后,他命人将刘复基带上堂来。他指着刘复基,向贺氏厉声问道:"他,你认得吗?"

贺氏冷冷地说道:"不认得。房客的朋友来往很多,我哪能记得清?"

铁忠又一砸惊堂木,向贺氏骂道:"你这贼婆娘,看来,不给你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的!"然后,他向差役们命令道:"来啊……"并伸手去抓签子、就要洒下去……

这时,刘复基突然高声说道:"我就是革命党!你何必东问、西问!'好汉做事好汉当'。今天的炸弹,就是我放的!"

铁忠故意看着刘复基冷笑了一下,然后向陈树屏说道:"这也不是个好东西,索性就结果了他!"

在瑞澂批准之后,刘复基也被推出东辕门斩首了!

铁忠又提审了已身受重伤的杨宏胜。杨宏胜被带上公堂之后,看到堂上已有写着"施放炸弹革命党一名杨宏胜"的条幅,于是,他不待讯问,就怒吼道:"好!只管杀!只怕你们也有这一天呢!"

铁忠闻此,又命人急报堂后的瑞澂批准,然后,就命差役将杨宏胜也推出东辕门斩首了。

辛亥年八月十九日(1911年10月10日)黎明之前,彭楚藩、刘复基、杨宏胜陆续壮烈牺牲!牺牲之时,彭楚藩年仅二十七岁,刘复基年仅二十七岁,杨宏胜年仅二十五岁!

这一天,武汉三镇一派秋雨凄迷的幽惨景象……

早晨的时候,瑞澂传令,将武昌各城门一律关闭,派张彪指挥军警到革命党的各个秘密机关、学堂、营房、客栈等处搜捕革命党人。为此,张彪召集新军军官开了一个会,商量如何将革命党人一网打尽。黎元洪发言说:"所获名册上,牵涉的人太多。若只靠杀戮,不仅不能将事情平息,反而会激成巨变!还是不要操之过急、和平缓办为是。"铁忠听了,立刻从鼻子里冷笑一声,说道:"黎统领,您说和平缓办才是上策,还说什么操之过急会激变军心,这些话儿,卑职我可实在不敢苟同!我就弄不懂,您这位'当今名将'怎么会这样胆怯,您担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心呢?!哼,单只说武昌一地,为我大清朝出力的兵员就不下八、九千人,就算有两、三千的乱兵造反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就冲现在这阵势,若不赶快照着名册将那些乱党通统地拘拿起来、依法严惩,倒反而任凭那些乱党接着猖狂下去,不唯无以对瑞督帅,更无以对皇上!"说到这里,铁忠故意不看黎元洪的脸色,反倒先带着轻蔑之意地朝张彪瞟了一眼。张彪不敢朝铁忠怎么的,只是瞪大了两眼怒视着黎元洪。黎元洪一时面红耳赤,急忙说道:"我说的是'和平缓办',没说'不办'。如果拘获了证据确实者,当然要严办。铁参议不要误会……"说到这里,黎元洪突然双目直视着铁忠,然后,提高了嗓门、一字一顿地说道:"卑职我向来奉命行事,从无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