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生在中国(下卷):复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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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邵蕙波悬崖撒手 (19)

--女高师国文部本科1919级学生苏梅(将来的一代文豪苏雪林)曾有《戏赠本级诸同学》之长歌一首,其中说到"子昂翩翩号才子,目光点漆容颜美,圆如明珠走玉盘,清似芙蓉出秋水。亚洲侠少气更雄,巨刃直欲摩苍穹,夜雨春雷茁新笋,霜天秋淮抟长风。横渠肃静伊川少,晦庵从容阳明峭。闽水湘烟聚一堂,怪底文章尽清妙……"那"子昂翩翩"就是指陈定秀,那"亚洲侠少"就是指黄英(庐隐),那"伊川少"就是指程俊英(隽因),那"阳明峭"就是指王世瑛(一星)……

傍晚时,一阵狂风乍起,吹得漫天乌云滚滚、遍地落叶萧萧……然后就下起了冷飕飕的大雨,直到天色全黑了,雨势虽然稍缓,可是敲打在窗上,听起来仍很惊人……

吃晚饭时,赵之贤、段翠微、叶维松、邵永纹、叶澄川、邵蕙波六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边,一边吃着,一边谈话。叶维松向邵永纹说道:"蔡孑民(蔡元培)三天前自杭州北上,昨天晚上已回到北京了。"邵永纹一边用筷子夹起一些茭白炒肉丝、送到邵蕙波的饭碗中,一边向叶维松问道:"蔡孑民从下周起就能重新主持北大校务了?"叶维松答道:"他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不过,也就在几天之内,他就能到校办事了。"然后,他又向邵永纹说道:"我今天上午遇到孙熙泽了,他向我报喜说,他这个周末就带孙立人去天津,让他正式订婚。"邵永纹听了,向叶维松问到:"孙家为了给孙立人订婚的事,也吵嚷了很久了,一会儿要攀这家、一会儿又想攀那家。现在到底攀的是哪一家的女孩儿?"叶维松答道:"合肥龚家。"

听叶维松、邵永纹说了上述一番话之后,邵蕙波还像刚才一样、平静地吃着饭,叶澄川则冲口向叶维松说道:"合肥龚家?就是那个被李鸿章打了两个大耳光的龚照玙他们家吗?"叶维松说道:"自然就是那个龚家。攀到的是龚四小姐。"

--安徽合肥龚家是当地大族,清朝初年,龚家出了个龚鼎孳,与吴伟业、钱谦益并称为"清初江左三大家"。到了晚清洋务时代,龚家又出了两个在李鸿章麾下办事的著名"洋务能员",一个就是曾担任中国出使英国大臣的龚照瑗,一个就是曾担任节制旅顺诸将的北洋前敌营务处会办兼旅顺船坞工程总办的龚照玙。中日甲午战争中,光绪二十年十月初十日(1894年11月7日),也就是日本陆军占领大连湾、北京城中为慈禧太后的六旬大寿的"正寿日"举行大规模的庆典的那一天,龚照玙以"赴烟台商运粮米"和"赴天津请援"为借口,乘上了一艘鱼雷艇,逃离了当时已陷入一片混乱状态的北洋海军基地旅顺。龚照玙从旅顺逃回"北洋之城"天津,见到"北洋的灵魂"李鸿章之后,居然还想恬着脸自称他是来"请援"的,可是,暴怒已极的李鸿章岂能听他说半个字"请援"的话?李鸿章当时头脑已混乱不堪,对于那势成惨败的战争局面,已想不出任何有效的补救办法了,于是只能先痛骂了龚照玙一顿、又赏了那厮两个大耳光,然后就命令他立刻回防旅顺,并且严厉警告他说:"你若敢再离开旅顺一步,定斩不饶!"龚照玙这才不敢再啰唆什么,只得赶快打千称"是"而去……日军从光绪二十年十月二十四日(1894年11月21日)攻进旅顺城那一天开始,自上而下有组织地在旅顺地区进行了为期长达数天之久的大屠杀,在这场大屠杀中,日军在旅顺的城区和郊区以及附近山区共屠杀中国人二万余人,其中,旅顺城区除了日军特意留下、用于掩葬尸体的三十六个中国人之外,其余中国人全部被杀!清朝廷知道旅顺失守的消息之后不久,龚照玙先被褫职、又被逮问……不过,甲午战争之后,直到清朝灭亡、民国建立,合肥龚家仍一直声势显赫。龚照瑗与龚照玙这两个著名"洋务能员"的下一辈中出了个更了不得的龚心湛。那龚心湛在清朝末年就跟着龚照瑗出来办事,也是个数得上号儿的"洋务能员"、"外交新秀",到了民国时代,他摇身一晃就又成了"民国政要",特别是"北洋之虎"段祺瑞掌握国家军政大权以来,由于他与段祺瑞关系密切,他更是频频出任财政部总长等要职,"五四"运动爆发之后,为了攻倒钱能训内阁,"天枭"徐树铮向"督办当国"的段祺瑞极力建议,以龚心湛代替钱能训,结果,受段祺瑞和徐树铮之迫,大总统"老猾"徐世昌被迫于1919年6月13日下令照准钱能训辞去内阁总理之职,而由财政部总长龚心湛代理内阁总理一职。从此,龚心湛就被"龚总理"、"龚总理"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