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钟雪看叶钟灵答应了,连忙接着说道:"明天早晨卯初二刻,我悄悄地到东园的浩波东望楼上练习射箭。你想办法,让人悄悄地将他在辰初刻之前送到浩波东望楼上,让我和他单独谈谈话。"
叶钟灵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将一切安排好。"
叶钟雪看了看叶钟灵,感动得想说些什么、又很难说些什么。于是,她将自己的双手从叶钟灵的双手上轻轻地拿开,将那杯茶轻轻地端起,送到叶钟灵的手边。叶钟灵微笑了一下,将茶杯接过、将茶喝了一口,然后,她将茶杯仍旧放在了桌面上,伸手从放在那个木托盘内的点心碟中拿起了一块松仁玫瑰糖糕,递给了叶钟雪。叶钟雪将这块糕接了过来,慢慢地吃了起来。姐妹俩又谈了一会儿话,将明天早晨的安排又详细地讨论了一下。
第二天早晨卯初二刻(早晨五时三十分),叶钟雪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屋子。此时,整个大宅还沉浸在黎明时的暗影之中,因此,当叶钟雪左闪右躲地走在往大宅东园的东北角门而去的路上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其他人的注意。
--叶家在一年之中的多数时候将东园的西南角门和东北角门都留着,供人出入,并且各派一人看守,在寒冬早春时节则只将西南角门留着供人出入,并且派一人看守,将比较偏僻、很少有人路过的东北角门则关闭上锁,并且将原来派在这里看门的人调到前面的轿厅当差、负责扫雪添煤等杂事。叶钟雪的手中有东北角门的钥匙,那是前年她的父亲叶去非、她的母亲叶太太、还有她的大哥叶钟思一家去北京居住、只留她和二哥二嫂在家的时候,叶太太自己交给她的。叶太太当时为了让叶钟雪在看家的时候将东园照管好、处理事务时方便一些,就将东园的正门、东北角门、西南角门的钥匙各配了一把,交给了她,后来叶太太从北京回来之后,也没将这三把钥匙从叶钟雪手中收回。于是,叶钟雪就将她手中现有的这把东北角门上的钥匙派上了大用场。--
叶钟雪来到东园的东北角门之前,叶钟灵的一名女仆秀花嫂正站在门前等着她。叶钟雪按照她和叶钟灵昨天商量好的步骤,自己先用钥匙将东北角门上的那把大锁打开,然后将钥匙交给秀花嫂,自己推门进入东园。秀花嫂则在叶钟雪进园之后将东北角门重新锁上,回到叶钟灵所住的那个院落向叶钟灵复命--等到辰初二刻左右(早晨七时三十分左右),秀花嫂将再来到东北角门之前,听到叶钟雪用约定好的暗号从园内敲门之后,她就将门锁打开,将叶钟雪从园中接出来。
叶钟雪进入东园之后,悄悄地走到浩波东望楼之内。此时,这座楼中除了她之外,再没有别人。她从六岁时起,就经常一个人到这座楼中练习射箭,不管周围是黎明的暗影还是夜晚的黑幕,她从来都没有觉得害怕过--她是在自己的家中,她的家很安全,她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可是,这天她走进这座楼中的时候,她却陡然觉得害怕起来。她就要看到她的未婚夫张孟前了,这个将要影响她今后的命运的人,她想看到他,可是她又害怕看到他。如果她看到他之后,觉得他并不讨厌,也许,她在今后的生活中将拥有一段平静的婚姻。如果……如果……各种可能的感觉实在是太多了,最糟糕的是,如果她一看到他就特别厌恶他,那她该怎么将她曾经设想过的抗婚计划真正有效地付诸施行呢?那可能很难、很难,可是,如果真是这种最糟糕的可能出现了,再难,她也必须遵守对自己的诺言,抗拒到底,绝对不违心出嫁!她看到过、听说过太多的婚姻悲剧,她不能放弃了对自己前途的责任、将自己送入一段悲惨的婚姻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