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给了他们这些,他们就肯放过我们?”稼轩白冷冷的摘下手上的碧玉扳指,扯下脖子上挂着的灵玉,搂起手腕撸掉名师打造的手链……
腰间挂着的香囊上也缀饰着珠光宝气,一并取下,汇集放到一起,居然不比染月公主少……
皇子嘛,自有皇子的气派,穿戴太寒酸,惹人笑柄。
他是憋了一肚子邪火,无奈身手太差,比之外边的侍卫都不如,自然从一开始便绝了出去一较高下的念头。
他烦躁的一挑车帘,扫了一眼外边越逼越近的黑衣人,眉色带怒。
染月公主叹息,“坐以待毙不是办法,总得试试。”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在皇家,什么宝贝没见过,哪会犯一些要钱不要命的低级错误。
不在乎归不在乎,被迫拿出来,总归是心里万分不爽。
皇子皇女的颜面,可比这些价值不菲的珠宝饰品贵重的多。
稼轩白也是一脸不情愿,在想不出办法的前提下,不得不妥协于公主的提议。
“既然你怎么说,那就带着这些,与外边的家伙们交涉一下吧。”
染月杏目圆瞪,不可置信的怪叫,“我去?”
“你提议,当然是你去。”稼轩白答的理所当然,丝毫不觉的有什么不对劲。
“四哥哥,人家是女儿身,不好随便见人吧,传出去多不好听。”
染月公主的手微微颤抖,一半怒火,一半恐惧。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无尽的悲凉。
稼轩白可是她的亲哥哥啊,生死时刻,他想到的不是保护她,而是将她推出去面对外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就是女儿身才好,妹妹如此美貌,那些人看了,必定网开一面,不忍为难,速速去吧,四哥相信你。”
稼轩白挑了挑眉,轻巧的往染月肩上推了一把……
那暗运真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就将柔弱的染月推出马车门外。
一片耀眼的金银闪烁之后,美丽的公主狼狈的跌下了马车。
身后的车门冷酷关闭,将她一个人留在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
不用抬头,已然感觉到一片令人窒息的身影,暗压压的压了上来。
从他们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判断,这伙人绝非寻常之辈。
染月的手哆嗦的更加厉害,求生的渴望占据了上方,让她暂时没工夫去计较被亲兄长阴了一道的悲惨事实。
一把暗沉的长剑,饱具雷霆之威,插落在她脚下,剑刃一截没入土中。
额前青丝,被那剑刃削掉,随风飘散。
染月公主的俏脸,一下子变的雪一样的白,白中还带了那么点青,眉心侧三根青筋,硬是崩了出来。
容貌再美,此刻也多了三分鬼色。
“传我家主人命令,叶府墨亭居居住的小姐,不是你们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够随便招惹的。”
“这次看在稼轩霸宇的面子上,留你们一条性命,若有再犯,定不饶恕。”
一字一句,冷酷嗜血,砸在耳边,嗡嗡作响。
染月身形踉跄了下,手中捧着那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竟然没有力气抬起来,递上去。
她费了好大劲,才能将涣散的精神集中回来,无血色的唇,蠕动了下,清浅温柔的问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
能够驾驭这么多高手,并敢直呼她父王名讳的人……
在北闻天,还真不多。
染月绞尽脑汁仍是想不出这伙人的身份。
头顶那人怒声咆哮,“我家主人,也是你这种货色随随便便能问的?”
染月贵为公主,何曾被个下人模样的家伙如此怒吼过,碍于对方占据掐着自己的小命,她除了忍气吞声外,别无办法,居然就真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头顶那人又道,“回去跟稼轩霸宇知会一声,我家主人说了,叫他少把歪脑筋放到墨亭居主人身上,否则,北闻天就该等着朝代更迭吧。”
平淡无波的陈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将那个神秘主人的话,转达过来。
听的染月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无端端的觉得渗人。
从始至终,她的头都像折断了似的,下巴紧紧抵在胸前,不敢抬起。
以至于当这伙诛杀了她和轩辕白所带来的所有侍卫的神秘人悄然离开时,染月竟然糊里糊涂的。
怎么努力,都想不起对方长的是什么样子,只记得他们穿的是黑色的衣服,很黑很黑,阴森森的,让她想起了阴雨的夜。
轩辕白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扯着染月的手臂,用力提了起来,皱眉道,“亏你还是一国公主,跪坐在地上像什么话,快点起来,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染月公主踉跄而起,喘息良久,忽的恶狠狠的抽回手臂,退后三大步,冷冷道。
“四皇子自重。”
“月儿,你生四哥的气了?刚刚也是不得已才会如此,瞧,四哥说的没错吧,你的花容月貌果然打动了他们,任谁都舍不得对月儿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动粗的。”
稼轩白果然不愧为北闻天以风流著称,被誉为史上与皇帝最相似的皇子。
两片薄唇,翻云覆雨,死人都能被说活过来。
染月仍是冷冷的样子,不过被连番夸赞美丽,多少让她的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
只是被出卖的感觉委实不大好受。
生死关头,她一直很信任的四哥居然会那么对她。
背后所中的那一掌,拍散了她对亲情的最后一点点挂念,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幕。
“月儿,你不要怪四哥心狠,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出了事,父皇绝不会放过你。”
“与其如此,多保护四哥一下,又算的了什么呢?”
“今日的情,四哥会记在心里,往后若是月儿需要四哥帮忙……”
“我想,往后你一定会需要四哥的这份助力,不是吗?”
不理会她的抗拒,稼轩白上前,重力捏抓住她的肩。
狭长的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线,点点精光暴涨,威胁不容置疑。
染月心中一悸,被吓飞的三魂七魄逐渐汇集回体内,随之而回的还有理智。
她颤抖着嘴唇,强扯出一抹笑,僵僵道,“如此,便多谢……多谢四皇子了。”
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稼轩白无耻的也笑了,“还叫四皇子?太生分了。”
染月收敛了脸上的惊恐,咬了咬牙根,颇为不情愿的表情。
她生怕被稼轩白看到,迅速的垂下头去,咬着唇委屈道,“四哥哥。”
稼轩白满意的点头,“这才乖。”
染月攥紧了拳,一动不动,由着稼轩白状似爱怜的揉弄着她的长发。
那感觉,就好像从未发生过刚刚的那一幕,他仍是她的好哥哥,他依旧是她的好妹妹,兄妹一家亲,感情好的让人羡慕。
这便是皇族的亲情吗?凉薄,虚假,华丽,炫目,但也冰凉的可怕。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父皇还在等着呢。”
慈爱兄长的戏码终于落幕,稼轩白收回了手,催促染月快些回到马车上。
此地不宜久留。
侍卫们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能用。
稼轩白只好临时充当起车夫的绝色,驾驭着马儿,继续上路。
没走出多远,忽然见到正前方路的尽头有一队身穿黑衣的人拦住了去路,离得比较远,看不清面容,只看到身上的穿着整齐划一的服饰,黑压压足有上百人。
稼轩白脸色顿时变了,刚刚才被黑衣人袭击的记忆犹在,让他对成群结队穿黑衣服的人习惯性的感到不安。
猛的一勒马缰,驾驭着马车驶上一条小路。
他身边只有一个染月,若是再遇到麻烦,怕是没法像上次一样轻易脱身了。
路越走越窄。
马车几乎贴着两侧的墙壁,‘挤’着向前,华丽的车身不时剐蹭到墙壁的突起处,发出一连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断裂声。
在一个无法通过的转弯处,站着两个人,两个脸上戴着狰狞的银色鬼面具,身披银袍,打扮的极端怪异的人。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并排站在那儿,面对直冲而来的马车,全无反应。
稼轩白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如果不想从两个人身上践踏而过、闹出人命的话,他就必须把车停下来。
走得近些,看清那两人的样子,他心中隐约生出浓烈不详的预感。
稼轩白也算是杀伐果断之人,稍一迟疑,立即作出决定。
在不能肯定两个人是善是恶的前提下,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便一概默认为来意不善吧。
对待敌人生出的仁慈和迟疑,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稼轩白脸色铁青,在马臀上狠狠甩了一鞭子,狂吼出声道,“碾过去,从他们的身上碾过去!”
带银色鬼面具的人,自然便是打算另寻手段瞧一瞧圣旨内容的叶沐歆和楚凌天。
他们从叶府出来后,沿路急追。
一个是倾城容颜,另一个仙童面孔,在路上的回头率是相当的高。
没走多远,叶沐歆不高兴了。
路边站着的男人们好像几辈子没见过女的似的,瞧见她一眼后,立即集体变的痴痴呆呆。
看就看呗,边看边流口水是什么道理?不嫌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