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瑟缩一下,幽然地转开话题:
“爷,我想听您弹的那首‘鸳鸯蝴蝶梦’。”
他宠溺地轻拍她的背,说道:
“你爱听,我便弹给你听。”
她却制止了他,伸手倒上一杯酒递给他,说:
“我弹给你听。”
说完立起了身移至了放至榻上矮几的绛枫焦瑶,两只眼瞧着他,手上却弹了起来。
幽咽的曲调如一首古老的悲歌,在黑夜中哭泣,这首“鸳鸯蝴蝶梦”原是极欢愉希冀的调子,但同样的曲子给任绛汐弹了,却凄冷绝望得泛生寒意,令龙天运拎高了神经,他自斟自饮地抬高了瓷杯,啜入酒液那一刻,视觉尾端在电光火石一瞬瞄到了她眼角有莹光一闪,疑心那是泪,令他惊心不以。
有种恐惧攫住他,他蓦地放下酒杯,踱过去压住琴弦,说道:
“算啦,别再弹了,别撑坏了身子!”
她缓缓地抬起头,现出她满眶蓄满的泪水,他吃了一惊,就这一刹那间,明晃晃的尖刀刺了过来,他的脸顿成了呆愣的表情,是她终于摸出了内衬中贴热了的匕首。
身后一把随时会出现的长剑替他挑开了这一刀,然而这一刀却只是虚晃,教卫甫一挑之后,尖刀立时朝反方飞去,直直便朝她的心窝。
“不!”他惊急地暴喝一声,挥起衣袖轻易地裹起匕首伸手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裂目道:“你这是为了什么?”
她脸上的冷硬已经完全崩溃,侧过头抵住他想拉开一点两人身体的距离,却撼动不了半分,紧抿的双唇终于忍不住,张口一喷,大口的鲜血吐将了出来,喷得两人衣衫上点点腥红,触目惊心。
他的脸有一时间空白,更出力地捉住她发软的身躯,又惊又骇又慌地回头嘶吼:“快!快叫唐序显过来!”
她无力制止,薄弱一笑道:
“爷,你现在可以明白了吧?我执意承诺那三件事,并为完全为了原则,完全为了空树,这里面,还系上我的一条命呀!……”
他的脸出现凄厉的表情,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瞒住我!”
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让你为我分心,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全盘托出,我就会是你的一个弱点。况且,我原本便打算不会有活命的了……哦,我终究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爷,你怪我贪心吗?情缘就快断,但我仍私心地希望临死能命断你手,让你永远记住我。皇上,你明白吗?我是愿意为你留在宫里的……”
不!他永远都不明白,他以为一切便单纯如他所想,她只是固执想覆行承诺,只要他努力拖延至明日便没事了;他还以为……
老天,该死的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