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年送我的礼物，除了碧翡，其他的都在那里面。
我走过去，在抽屉里拿出亲娘送我的最后一件的礼物——彼岸花种子，用一条红绳系住瓶子，勒紧，挂到脖子上。
亲娘一从这个世界消失，我的好奇心似乎突然一下子强烈了很多。寻根究底地查明皓然重新来到我身边的原因，没有感动，只有亏欠。也许亲娘要我不要去好奇的做法是很对的。
把瓶子放进衣襟，用左手握了握，走出寓所。
通往奈何桥的路上，彼岸花依然开得热烈。
奈何桥头，是排着长队等待转世的灵魂。
孟婆在桥上，忙碌地分着汤。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可是母亲已经不在。心里就好像多了个缺口一样，时时隐隐作痛。
我站着。忙碌的玄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每一次路过我面前，都微微停下谦恭地呼唤一声：“列凉。”
我转身正准备走的时候，看见了妈妈，她的衣着与在人间的时候截然不同，看上去年轻了许多，但要我认出她也并不困难。她带领着十几个灵魂，指挥他们到队尾排队。队伍，一下子又长了一半。
她抬起走来，看见我的一刻，震惊。瞬即还是微微鞠躬，远远地叫了声：“列凉。”称呼是陌生的，但语气还是那么熟悉。
内心深处的那个凉凉，有了苏醒的冲动。如果她叫的是“凉凉”，我想我早就跑过去抱住她了。
孟婆也许感觉到气氛的异样，望了过来，然后向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玄火说了点什么，那玄火急匆匆地向我们走来。他在我面前停住，招呼了一句，对妈妈说：“孟婆说，紫云你可以休息了，今天到此为止。”
妈妈表现得很喜悦，面向站在奈何桥上的孟婆鞠了一躬。她转过身，来来回回地打量了我好几次，就是不说话。我可以理解，身份与关系的转变，足以让人沉默。
“好吗？”想不到一句问好，也要组织许久。
“呃！近期冥司让我出来实习，工作是让灵魂们自愿转世轮回。”妈妈像个快乐的孩子。
难怪。我扫视了一眼那条长队伍，那是妈妈威力的见证啊。
“我本来还以为这工作很难，谁知只要稍加劝说，他们都是很想轮回的，我也没做什么，仅仅帮那些彷徨的灵魂选择了方向而已……”妈妈突然停住，像是受了什么冲击，慢慢地微微鞠躬，“列凉，紫云失言了。”
“没关系。”此刻，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的那个称呼，差点冲口而出。
又是沉默。
我想了想，俯到她耳边轻轻地叫了声：“妈妈。”
妈妈惊讶的表情很快就转为微笑。
“保重。”我往来的方向返回。我知道，妈妈一直在微笑着目送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