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讨厌所有的少年组比赛,但是我最讨厌全国赛,因为全国赛的代价更高,而且通常都在其他州比赛,这就意味着要买飞机票,要住汽车旅馆,要租车,要为餐厅的饭菜埋单。父亲会承担这些费用,他在投资我。我一旦输掉比赛,他投资中的一部分就又付诸东流了。我一旦输掉比赛,整个阿加西家族都将被我所误。
我11岁时,参加了一项在得克萨斯州举行的红土赛事。我在全国红土选手中数一数二,所以我绝不应该输掉比赛,但是我输了,输在了半决赛中,没有进入决赛。现在我不得不打一场安慰性的比赛。当你在半决赛中被淘汰后,他们会让你打一场决定第三和第四名的比赛。更糟的是,在这场特殊的“安慰”赛中,我面对的是我的死敌—戴维?卡斯。他排名仅次于我,但是在球场上面对我的时候,他不知何故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我做什么,卡斯都将战胜我,今天也不例外。我以三盘输掉了比赛。我身心俱疲。我再度令父亲失望,使家人的付出化为乌有。但是,我不会哭。我希望鲁迪能为我骄傲,因此我强忍住了泪水。
在颁奖典礼上,一个男人颁发了冠军奖杯,接着是亚军奖杯、季军奖杯。然后他宣布全年的最佳运动风尚奖将授予在球场上表现出最佳风度的少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说出了我的名字—莫非是因为我一个小时以来都在紧咬双唇吗?他拿着奖杯转向我,然后挥手叫我上台领奖。这是世界上我最不想要的—一个最佳运动风尚奖奖杯,但是我还是从那个男人手里接过了奖杯然后感谢了他。我内心深处也因而发生了某种转变。这其实是个很酷的奖杯,而我变成了一个有风度的人。我离开那里,把奖杯紧紧抱在胸前朝我们的汽车走去,父亲则紧紧跟在我后面。他一路无语,我也一路沉默,只能听到我们的双脚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啪哒啪哒……终于我打破了沉默,我说:“我不想要这个无聊的东西。”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父亲想听到这样的话。父亲加快脚步,走到我身旁,从我手里一把抢过奖杯,将其举过头顶,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奖杯瞬间支离破碎。然后他又捡起其中一块较大的碎片,将其狠狠摔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之后他捡起所有的碎片,扔到了附近的一个大垃圾箱里。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最好一句话都不要说。
要是我能踢足球而不是打网球就好了。我并不喜欢运动,但是如果我必须从事一项运动才能使父亲高兴的话,我绝对更愿意踢足球。我在学校每周会踢三次足球。我喜欢在球场上奔跑,头发会随风飘动。我喜欢来回追逐着球,因为我知道即使我没有进球得分,世界末日也不会因此来临,父亲的命运、家人的命运、整个地球的命运不会都系于我一身。如果我的球队没有赢,那是整个球队的失误,不会有人在我耳旁大喊大叫。我决定,团体运动才是我想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