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薙切仙左卫门嘴里说出来的话语，田所能忍不住地一惊，张大着嘴看着他，老人轻笑，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顶。然后继续淡淡地开口道：
“我这一生之中有两个非常得意的事情，一个是料理，另一个是刀道。料理上我带领着远月学院打败了无数竞争者，成就了日本第一的地位，别人戏称我食之魔王，虽然有点夸张，当时当时的料理界，我的水平确实是碾压级别的。刀道上我则是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日精月益，数十年如一日，算的上是没有愧对他老人家的教导。”
“后来，我渐渐的老去，料理上的心得在我在远月里全部地公开了出去，算是有了继承的后人。而刀道上则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那天我遇到了你的父亲….”
田所能的手微微向上抬了抬。
“你父亲是我见过的在刀道之上天赋最强悍的一个人，当初的他没有任何人的教导，但是对刀具却是异常地敏感，即使是我，第一次跟他比试的时候也是非常的吃力。他似乎天生对刀具有一股惊人的直觉。这一点也表现在了他的料理之上。所以，后来我收了他做了我的徒弟。”
看着面前的田所能，薙切仙左卫门淡淡地说道，抚着田所能头发的右手稍稍地松了松。
“果然，跟我预期的一样，你的父亲非常的厉害，在刀道之上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直到有一天我无法再压制住他了，只能凭借着经验与其周旋，他就正式地从我这里毕业了。他在料理上的进展倒是没有那么夸张，只能说是普通，不过有着刀工的弥补，加上我的教导，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厨师。”
“至少在我心里，他是我最优秀的徒弟。”
“只可惜，离开了远月学园之后，他就消失了踪影，等我再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站在他的墓碑前面了。”
说到这里，薙切仙左卫门的声音顿了顿，低下头来看了看身前站着的田所能，然后有些感叹似地叹了一口气。
语气里饱含着一股不舍和遗憾，看样子田所能的父亲在他的心里占得分量相当的深。
然而田所能此刻却是无心去在意这个了，此刻的他宛如一个僵尸一样，伫立在原地，内心深处一团浆糊。
脑海里尘封着的关于父母所剩不多的几个记忆恍若剧烈的刀割一样不断地循环着。
这就是那个人的真面目吗，那个永远不会回家的人。
田所能忍不住地用力地握了握自己的手。
薙切仙左卫门很快地发现了田所能的动作，愣了愣之后然后笑了笑。
“怎么了，是觉得我嘴里你的父亲，跟你脑海中的人印象不一样？”
“没有。”田所能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了下内心里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我对他没有什么记忆。所以印象不一样也是无从谈起。”
薙切仙左卫门陷入沉默。
田所能抬起头来望着薙切仙左卫门，他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纠结。估计是在想他跟他父亲之间的漠然关系。
田所能在心底里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出声转移话题到：
“说起来，你之前说你要收我为徒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薙切仙左卫门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收我为徒？我只是一个独臂人，也没有任何的天赋。”田所能抿了抿嘴。
“我缺乏一个继承传承的。至于独臂，这只是个小事。”
独臂是小事？
田所能不由得一怔，沉默了下之后继续开口道：
“如果我不是那个人的儿子呢，你也会收我为徒？”
薙切仙左卫门沉默，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田所能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只是想替我父亲照拂一下我这个不孝子对吧，或者是想从我身上看到我父亲影子。说到底，我只是借了那个人的余晖罢了。”
“当然，我没有那么矫情，不会说什么因为不想跟那个人扯上关系，所以拒绝。那是纯智障。能够拜曾经料理界第一的人为师，这种机会任何一个料理人都不会拒绝。”
“但是。接受是一会事，承别人的情是另一会事。那个人已经死了，他给我带来的恩惠我已经没有办法偿还了。但是，我可以做另外一件事。”说到这里，田所能的嘴角猛地往上勾了勾。“我记得，刚才你说在你心里，他是你最优秀的徒弟？”
“那么抱歉，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我将代替掉他。”
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件极为简单地事情一样，田所能淡淡地望着面前的老人，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薙切仙左卫门一怔，看着面前的田所能，眼神里忍不住地流露出一丝惊奇。沉吟了半秒了之后他出声道：
“你很自信，这一点很不错。”
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赞赏。
“所以，拜师费给我免了吧。”
“….”薙切仙左卫门。
“或者给我打个折？”
“.…”
……
……
啪。
田所能被黑着脸的薙切仙左卫门从书房里赶了出来，顺势地房门也是啪的一声被关了上去。
脾气真暴躁啊。
望着紧闭的书房门，田所能忍不住地有些心有余悸，转了转头看了看走廊四周，并没有发现小林亮介的身影。
这人，又跑哪里去了。
田所能也是脸色一黑，开口问了问附近佣人，然后才得知他拿着文件先回车子里了。
见状，田所能自然也就不想再留在这所宅子里了，跟那佣人说了一下之后，他便沿着走廊走了出去。一走出宅子就看到小林亮介正倚着车门等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十分地愉悦。
等到田所能快接近车的时候，小林亮介才发现了他，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哟，回来啦。跟他谈的怎么样？”
“还行吧，感觉挺和蔼的。跟个普通的老爷子没什么区别。”田所能回忆了下薙切仙左卫门给他的印象，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那凌厉的刀光以及面无表情地眼神给他的压力颇大，但是开始谈话了之后，那股子压力似乎就迅速地消失不见了。
“拜他为师了？“小林亮介开口说道。
“嗯。”田所能点了点头。
“那恭喜啊，那老家伙虽然死板了点，思维陈旧了点，但是做为你的老师的话，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食之魔王，就算是暮年，水平还是在的。”小林亮介笑着说道。
田所能耸了耸肩，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有点晚了，然后迅速地开口道：“你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回家吧，明里她说不定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嘛，回家是肯定的，但是回家之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小林亮介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一个非常古怪地微笑。
“什么？”田所能一怔，然后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看。
“刚刚呢，我跟你舅母通了一通电话，把你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然后得到了她的许可。”
“什么许可？”
田所能的内心深处莫名地泛起了一股不妙之感。
“人口交易许可，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哈哈哈哈。”
砰。
田所能一急，立刻地伸脚往小林亮介的腿上踩了一下，然后催促道：
“说人话！”
“你的手有骚动的症状，明天开始你必须得跟着我一起对你的手进行观察治疗。”
小林亮介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腿，然后酸溜溜地说道。
语气好似个受气的小媳妇。
田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