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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校长在定价上丧失了发言权,在付款日期上,他要掌握主动权,他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和能力。不等狗主人重新坐下,钟校长就说:“钱,就照你的说的数给。我们学校每月10日发工资,今天20号,下月10号,我给你扣下来,到时你来拿。说实话,我们要做老况的思想工作,也要些时日。”
刘洁培的爹,似乎注意力不够集中,钟校长在与他说话,他呢,与自己的老婆说起话:“老婆,那赔款,我们忍受一下,今天拿不到也就算了,明天上午,再赔点脚头,那是必定要拿到手,谁想耍花招拖时间,我们不容许的。这样好吗,老婆?”听狗主人两口子如此说,钟校长的个性特点被激发出来了,钟校长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有点脱出,道:“你们也太自讲自话了!我告诉过你了,我们10号发工资,到时来拿,不要,就拉倒。”
刘洁培的爹也站起来,并不见有多少激动,说:“钟校长,你要与我比拍桌子,谁拍得响吗,那我告诉你,我是捏锄头出生,手比你的硬,你肯定拍不过我。”突然,校长室里起了雷声,在他抡起手,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在场者悚然注目,只见男狗主人面前的办公桌,出现了一个洞。这些办公桌啊,看上去非常漂亮,也非常结实,实际上,全是塑料板做的,不能怪刘洁培爹拍得太用力,是桌板面实在不经打。桌面上的纸笔、墨水瓶、书本等,向四处飞,击碎的木屑向洞内钻,之后,刘洁培的爹,把有点拍痛的手,抬起来,送到嘴边,让自己的热气呵护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我说,我拍桌子比你响,是不是啊?再不比了吧?那么,我再说一句,明天中午前,我要拿到钱的,不给也可以,我会向镇政府要,让那些当官的也知道知道,堂堂中学堂,在搞偷鸡摸狗的事。”
在彭的响起当儿,钟校长就意识到,自己那双在一千多师生面前,所向披靡的手,远不及面前这强汉的手有力,因此,虽然在平时,这双手,喜欢动,喜欢挥舞,此刻,却再不敢轻易抬起来;脱出的眼睛也早已收进去,恢复了平和的原状;说话的声调,也是低八度:“刘洁培爹,我们都不要激动。我又没说不给,这样吧,明天,你自己直接向老况要,看能不能拿出来。”
刘洁培的爹说:“校长,你想限限我啊,你是校长,我只罩牢你,不会向老况要的!我告诉你,校长,你推来推去找借口,看来没有解决问题的诚心。老婆,我们走吧,现在,狗已落在他们肚里,拉尿由他们卵说了。”说着,真的转身就走出校长室。刘洁培动作稍微迟缓点,也准备要走,钟校长赶忙拉住,说:“对你爹说,明天来拿钱不得了吗。做事这么横,像断路强盗似地,不由别人说话。”
送走了克星,钟校长的皮球立即鼓了起来,非常利索的开始发号施令:首先召来出纳李健头,接着,求春雨等一班狗肉朋友,都一一到来,束手听令。这时,老况也不召自来,性急地询问处理的结果。钟校长对老况,像回复乞丐,连连摇手,“没处理过!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我们要开工作会议。”老况将信将疑,站着不动,钟校长个性特点立即发作,大吼:“你走不走?顺手操起一个墨水瓶,老况才鼠窜而去。”
钟校长立即布阵。李健头恭敬的弯着头接受命令:明天11点以前,准备好200块钱,义狗的老爸或老妈来拿钱,立即给他,不得有误!钱暂由学校垫着,逐月从老况的工资里扣。求春雨们听令:继续守口如瓶,不得向外人宣讲狗肉事件,也不要向老况谈处理结果,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到此为止。
李健头早已高喊得令,求春雨却耐不住,如瓶的口守不住,露出异见来:“钟校长,叫老况一人独赔,说不过去,我们几个,吃过狗肉的,钱就平均摊吧。”钟校长立即阻止道:“不行,你们都摊,不是我也要摊上了吗?这不是钱的问题,十来个教师,加上一个校长,吃村里农民的狗,传出去,学校的名声不就臭了?学校还要不要办下去?叫老况一个人担着,就不同了,即使传出去,他不是老师,只是个烧饭的员工,问题不大。听到了吗,这事我来处理,你们不要自作主张!”求春雨还是不通,说:“你想把事情化小,维护学校形象,可老况一旦知道了,寻死觅活的闹起来,事情反而闹大也说不定。”钟校长说:“在学校内部闹,怕什么,料他也不敢,如果老况他真闹,影响学校工作,不只扣他贰佰,再扣他贰佰,他又想怎么样?”
第二天,老况又到校长室打听,照例被钟校长骂了一顿,赶出来。又去问求春雨几个,都说没处理过,老况也就信以为真,心里想:这个钟校长也真能,刘洁培的爹,是有名的刺头,竟也被糊弄过去了。整个学校,几乎全知道,狗事的处理结果是,逃了偷缸沙的,抓住拉屎的。只有老况本人,却还在做着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