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看老况所说事多，越来越缠绕不清，赶紧说：“你还是帮我找下张老师，叶老师吧。先找哪一个？”老况说：“叶平、张宝与张子祥穿一条裤子的，找谁都一样，谁都晓得张子祥的情况。我陪你到他们的办公室，具体的，你自己问。我不好意思在场，要知道，张子祥不交钥匙，对袁瞎子，肚里肯定有疙瘩。”我答应了他。
走到教育楼前面，刚拐上西边走廊，见一个青年人叼着烟，从东迎面走来。老况碰了下我，轻声说：“那就是叶平，你自己问去。”转身走了。我紧了脚步，想追上他。他先了一步，上了教育楼胡梯。我连忙喊：“叶老师，叶老师！”他似没听见，昂着头，照走不误。我提高声音再喊，并跑到他身边。他仍没停下来，短气闷声的说：“什么事啊？”我说：“不好意思，我是刚调来的，想问一下，张子祥老师的寝室钥匙，是不是在您这儿，总务处把他的寝室分给我住。”叶平的态度更生硬起来：“张子祥的钥匙，怎么来问我，我哪里知道！”头也不抬就走。我有些尴尬，站在胡梯上发愣。
我回到闭门寝室前，空落落的站着，说不出的沮丧。老况过来闻讯：钥匙拿到没有？哪里的钥匙，拿到的是一肚子气！但我没说出口，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叶平说没钥匙，张宝也会同样说，再费嘴皮子也没用，还是直接找张子祥顶事。于是我问老况：“张子祥调哪个学校了？”
老况说：“叶平没给钥匙？我知道有，也不会给你的。张子祥也是食堂人员，被袁瞎子他们赶走的，心里正气着呢，落他们手，哪里就让袁瞎子办事顺利？张子祥调在白宇中学，不远，骑自行车，来回也要不了一个钟头。”
一听白宇中学，心头一振，白宇中学的校长，吕福先，是我普中时的同事、同组、同学科，关系挺不错的，找他好说话。我立即骑了那辆烂泥自行车，赶往白宇中学。
一到白中，就直奔校长室，见他正在写什么，我不进门，故意敲打敞开着的门。校长抬头看见，大叫：“哈，老马！”我也立即叫：“哈，老吕！奥，失礼失礼，吕校长。”
老朋友迎出来，一把拉住我手，说：“想我了，来看看我？”我说：“我调甘雨中学了，今有事要劳你大驾。”就把寝室的事向他说了。他说那事好办，立即叫张子祥来。我说:：“客气一点，不要弄得面子上下不来，找到他，让我自己说。”吕说：“随你便。”
张子祥正在食堂忙，一听校长找他，赶紧跑出来，老吕说：“这是马老师，有事找你。”我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你甘中的寝室让我住了。你大概还没整掉里面的东西吧？我进不了门，就来麻烦你。”
张子祥一时不开口，迟疑不决的样子。
老吕说：“这里的事，你可以放下不管，就跟马老师去，把事办好再回来。”
见校长发话，张子祥说：“其实，寝室里也没东西，钥匙在叶平老师那里，你去向他要就是了。”
我说：“你能不能写个条子给叶老师？”
张子祥想了一下，说：“我还是与你一道去吧。本来，我走时，应把钥匙交学校的，对袁瞎子有气，故意不交，限限他。不想，叫你麻烦了，不好意思。”
已是中午，老吕定叫我吃了中饭才走。我说还是走，行李都放在门外。老吕也不强留了，我与张子祥一道赶回甘中。
一进校门，张子祥说：“就去找叶平，拿来钥匙交给你。”
他就顾自走了，我就到那个闭门寝室去。一到门口，我吃了一惊：钥匙似乎不用了，门口一大堆垃圾，上面一领蚊帐，袁主任已指挥老况，对门动了手术，一把撬下来的锁，丢在门边。
我说：“你们这是干么，我已叫了张子祥来。”
袁主任说：“没事，不关你马老师的事。他张子祥无法三天，自己不好好工作，调走了又不交出钥匙，要挟学校？学校哪由他乱讲乱话！没事没事，马老师放心，这是学校的事。”
我不知该怎么说，心里挺别扭。
这时，张子祥过来了，看到这个情景，一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掉头就走。老况在后面喊：“老张，你的蚊帐！”
张子祥没有理睬。从他那沉闷的脚步声、以及一耸一耸的头发看，头顶仿佛冒上一阵阵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