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盘棋过后，林语晨账号上的弈币可真就赚飞了。弈城的软件有规定，对局双方每人可以获得百分之二的押分总额利润。而这盘棋的押分总额有一千多个亿，他两个账号加在一起自然就赚了五十多亿的弈币。再加上助威鲜花中奖，总共加起来有近六十亿弈币入账。
折合成人民币也有个五六千块了。
可是，弈城有个很膈应的规定。每个账号即使是钻石级的会员，一天也不能超过两亿的交易额。林语晨点开了淘宝，以一比一百三十万的比例果断售出。亏点就亏点，爱咋咋地吧！
今天，他可以凭借着这些职业棋手的助力，从弈城中的土豪手中小赚一笔。可是明天呢？后天呢？新鲜劲一过，就未必有这么多人理他了。
不过这些事，还是下个月再想吧，起码这个月生活费保住了。
林语晨躺了下去，没到三分钟，便进入了梦境。
这一次，等待他的竟然又是和昨天一样的鬼压床的感觉。
眼皮不能动，身体不能动，可是脑海里却残留着极为清醒的意识。
他只觉得有一阵凉风吹过，眼皮下的世界立刻换了一番模样。闭上眼睛的他看见了古代建筑的亭台楼阁。
难道又进入清明梦的世界中了？林语晨很是无语。他不过就是想好好睡个觉而已？整天都做清明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走到一个房檐下，只见一个身着古装的人坐在一张桌子旁边。他的对面摆放着另外一张凳子。而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棋盘。古装男看见林语晨的到来，轻笑了一声。
“你来了啊。”
梦境中的林语晨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果然不痛。
“你又是谁？”
“范西屏。”古装男淡淡地答道。
林语晨可是真有些无语了，这两天他到底是怎么了？昨天梦见黄龙士，今天又梦见范西屏，明天又是谁？藤原佐为吗？
“说句能让我信服的话吧，是不是有人用类似于《盗梦空间》的手法让你侵入到我的梦境了？”林语晨似笑非笑地说道。
“既然被你识破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你的心流凝聚体。”古装男依旧是保持着微笑。
“曾经的你，日以继夜地打谱练棋，废寝忘食的复盘。你曾经的努力，比任何一个职业棋手都还要多。可是那时候的你，却很快乐。每天乐此不疲，为着自己喜欢的围棋而努力。你自己说，那段时间，你是不是进步很快？”
听着古装男说了一堆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话。
林语晨没有做出回答。的确，那时候的他仅仅只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就考上了业余5段的证书。曾经的他可是真的很爱围棋的。
“自从你得知你老家的母亲生病去世后，你也变得有些讨厌自己了。你总会问自己为什么当初执意要一个人去诺大京城，如果自己呆在老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从那时候起，你身上的心流便成为了你的心魔。”
“心流？这是什么？”林语晨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啊。
“心流，是一种状态。也就是你在认真做一件事，心无旁骛时进入的一种化境。你一定还记得，曾经的你，隔着电视屏幕看麦迪那场35秒13分的比赛吧？乔丹把这种状态叫做zone。其实二者本质意思都差不多。”
“心流释放是一个累积和爆发的过程，一旦你多次沉浸在心流状态后，它到了一个峰值时，便会释放出来，可以激发出你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潜力。可是从那件事之后的你，一边执意要当职业棋手，一边沉浸在对母亲的愧疚中，另外一个方面，你又在疯狂地练棋。从而，让你的心流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凝聚成型，而不再释放。就变成了我。”
林语晨依旧是一脸懵逼地说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古装男微微一笑，在棋盘上摆上了几颗棋子。
“那时候的我，其实是你的心魔，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你的进步。你这人也很奇怪，有一段疯狂地打古棋的棋谱。由于宇宙吸引力法则的缘故，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最后，你选择放弃当职业棋手。其实是很明智的选择。在你的执念消失了之后，我就可以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全部还给你了。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就出现在了你的清明梦境之中。”
“还给我？”林语晨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了，我都不想当职业棋手了。那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古装男掏出了一个水囊，递给了林语晨。
“其实你的心底，并没有讨厌过围棋吧。”
林语晨接过了水囊，喝下了一口后，流下了两行清泪。
如果讨厌围棋的话，又怎么可能每天打谱打到两点；如果讨厌围棋的话，又怎么可能连续六次冲段；如果讨厌围棋的话，又怎么可能因为打谱发楞，被棋友们冠以小石佛的绰号。
原来，我的心底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围棋吗？
“瞧你这样。咱们边下棋边聊吧。”古装男示意林语晨坐到自己的对面。
林语晨擦拭了下眼泪。
“这回咱们摆座子，但是计算输赢就按现代中国规则，黑贴目三又四分之三子。”
座子，是古棋当中的一种下法。黑白子各摆两颗在棋盘上。置放于对角星位的位置。这样下棋，理论上是减少了先行一方的优势。
古装男选择拿了黑棋。
林语晨十分无语，直接按现代规则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搞这种不伦不类的规则呢？
下了几十手之后，他看了看棋盘上的棋子，顿时恍然大悟。
这！不正是几百年前范西屏和施襄夏下出的当湖十局吗？为什么，自己会毫不犹豫就下出来呢？
“你终于明白了吗？要不要试试，突破自己的传统理念。下出属于自己的棋。话说回来，昨天你那盘下得可不太好啊。”
突破传统理念？这是什么意思？布局固然千变万化，可是现代围棋经过无数职业棋手的研究已经形成了无数的定式。相比之下，古棋要相对自由地多。很多名局都是来自于古棋。
林语晨感到一阵暖流袭来，将棋子落在了一个有悖常理的地方。
古装男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语晨只觉得自己脑子转的飞快，直线计算一眼扫过便知，非直线计算竟然也以一种很自然地方式进行着推移，最后出现的变化图竟然和脑子里的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就好像四季交替演变一样。
这盘棋，他最后输了两目半。
林语晨醒了，看着被打湿的枕头，欣慰地笑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像此时一样快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