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天籁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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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常凌云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隔着不远的洞口地方生了一堆火,隐隐有火苗噗噗的声音传来。

他支撑着让自己坐立起来,但觉身体里还有力,但头中一阵眩晕,引得他几欲又倒。他连忙用手支起身子,慢慢回忆起来自己跳下山崖的经过,才明白自己大难不死。

原来当他纵身跳下山崖的时候,便觉腰间一紧,低头看时,才知是单悠雪甩出长帛将自己同她套住。山崖下树木繁多,二人不知受了多少磕碰,终于长帛挂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将二人高高挂起来。此刻二人早已被击撞得神志不清,腰际的长帛也勒得愈紧,常凌云最后见单悠雪长帛在手,正向他微笑,稍感放心,自朦胧睡去。

也不知是谁人将我二人解救下来?他低头见自己身下铺的是一席农家用的草席,更是觉得奇怪。莫非这万丈深渊中也有人居住?

人影一闪,单悠雪自洞外走进来,手中抱着拾来的树枝,腰际还挂着一个偌大的葫芦,看着有些怪异。她见常凌云醒来,也不言语,放树枝到火堆旁,解下葫芦来递给他,做了个“饮”的姿势。

常凌云微微一笑,接过便喝。只觉一股甘甜润到干渴已久的喉咙里,夹着一股酒香。这分明是谁人用来装酒的葫芦。他喝下几大口,朝单悠雪笑了笑,再看那葫芦,想自己第一次沾酒,也不知算不算喝?

单悠雪见他模样,低头歉意的笑了笑。方才在河边洗了多遍也无法洗去那酒的味道,可能他闻不惯罢。她起身走到火堆旁,拿起一根树枝,扒开薄薄的一层灰,掏出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来。那东西一出来便飘香四溢,引得人发馋。单悠雪用杂草系了一个递给常凌云,一边做了个吹的动作,示意这东西刚刚掏出来,还很烫。

常凌云点点头,小心结果,轻轻拨开表皮,露出灿黄的内里来。原来是此地常见的红薯。约莫一日没有进食,常凌云此刻直被诱得,竟忘记单悠雪的忠告,张口便咬。结果便是被烫得收回嘴来,惹得一旁添加柴火的单悠雪“扑哧”一声笑出来。

常凌云也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那娇羞的脸庞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娇俏可人。他内心突然想起一个着黄衣的小女孩,彼时也是默不作声的跟着他,穿梭在荒山雪地里,寻找被大雪掩盖的植物和动物。她的心如那白雪般柔软,见到飞不动的小鸟总要帮它们治疗。如果碰上死去很久的小动物,会听下脚步,用白雪掩盖它们,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木笛来,吹一首“魂归”。曲子是天山居民悼念故亡人的,慰劝亡者安心归去。也有祷告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能得永世安乐的意思。

他想到此处,赶忙伸手进腰际,触到那根小小的木笛仍在,舒了口气。抬头见单悠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单悠雪向他伸出手去。眼内满含期待。

常凌云解下那只木笛,递了过去。

单悠雪握着那只带有体温的木笛,爱恋的看着它身上的每一处细微地方。突然起身走到离洞口十来米的地方,对月吹奏起来。

明月,清风。少女兀自吹着横笛,悠扬的笛声在天地间回响。

常凌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

风拂起她的发丝,送了些轻挠他的脸庞,附着丝丝清香。

“黯乡魂,追思旅,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常凌云轻声吟出这首宋人范仲淹的名词,望着那论皎洁的明月,想起自己失散的亲人。这次突然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对不知身在何处的母亲来说,是大大的不孝。但若还有机会选择,自己怕也是会跳下来的罢。那未,她也会同我一起跳么?

他走到她身侧,看着她吹奏完最后一个音节后流下的一滴泪,慢慢滑过那颗“滴泪痔”。

此曲名“相思泪”,尽诉思乡的哀伤。此刻两个远离亲人、家乡的少年,互相对望一眼,微笑绽放开来。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陪在身旁,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