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县,位于东海沿岸,多低山与丘陵。东北的梅花镇居闽江口南岸突出部,为海上入福州的要隘。
这天,镇上码头的一个小酒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是两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皆着白衣,一个眉眼弯弯微带笑意,一个则表情冷淡看不出忧喜。
店小二端上他们要的酒菜,偷眼打量了一下:二人都有着古铜色的健康肌肤,白衣不沾风尘,倒不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但近日里不寻常的过路人太多了,他也见怪不怪,放下杯碟自去忙去了。
眉眼弯弯的那个男子望着小二远去,回头对另一个男子道:“这个码头是长乐帮经常出没的地方,我们要留意一点。”看到对方点点头,他才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下一口,拍桌哼起一曲不成调的曲子来。
这长乐帮在全国不甚出名,但在长乐可算是地头蛇了。单说这码头周围就有大大小小的百十家酒店客栈给这条地头蛇按月缴纳银两。不过这也没有引起怨声,毕竟长乐帮收了钱财也是保得了这一方平安的。对于一个交通要塞来说,对付那些过往吃“霸王餐”的江湖人士总是令店家头疼的事情。但长乐帮会以一个调和者或者老大的姿态出现,摆平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这个县的码头倒没有其他码头那样嘈杂紊乱,反倒有些井井有条的样子。
二人吃了会酒,不再言语。这时从东边走来一群人,边走边不住吆喝:“海神纳贡!海神纳贡!”
街道两旁的店铺老板听到吆喝,赶紧拿着准备好的银两赶出门来交给领头那个髯须大汉。大汉接过银两掂量一下,放进一旁跟班的包袱里,也不说话,继续向前走。走到两个白衣人坐着的酒店,掌柜的早已拿着包好的银两侯在门口了。大汉伸手接过,瞧也没瞧掌柜的一眼,正欲离开,突然一个啷呛扑到在地,手上刚拿到的碎银四下散落,滚了满街都是。
这个变故来的太快,后面的跟班全都愣住,竟忘了去扶起他们的老大。掌柜的此刻也是两条腿直抖,自己都快要站立不住,那里还有力气去扶他起来?
那大汉摔了个“狗啃屎”,竟不翻身,直直的从地上立起来,也是身手了得。只见他一张脸涨得通红,双眼像要喷出火来,狠狠的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那里经得住这一瞪,双膝一软,几欲跪下,若不是扶着背后的木门,早趴下了。他哆哆嗦嗦的道:“二当家的,不是我……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大汉冷哼一声,转身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大步走进店中。身边跟班连忙快步跟上,瞬间把个小小的酒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店里坐着喝酒的客人一见他进来,大多噤若寒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大汉一扬手中的筷子,大声道:“哪位好手想要留朱某吃饭喝酒,不妨摆明了说!”
大家瞧他手中的筷子,心下明了。原来方才不知是谁用这根竹筷打到大汉的膝盖内侧,让大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这人胆子可真不小,竟然公然的惹到长乐帮二当家的头上。
店里悄无声息。没有人应答。大汉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游走,最后停在靠内堂的两个白衣人身上。那两个人自打他们进来就没有正眼瞧一下,神态自若,仍旧自顾喝酒,看来不是寻常人。再瞧桌上,的确有一个人面前只有一只筷子。
大汉心下诧异。若是这二人做的手脚,从内堂到门口这么远的距离可以打中他并让他趴下,内力惊人。正欲开口询问,突然听得那面前只有一只筷子的白衣人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嚷道:“咦,我的筷子呢?”他趴在桌上左看右看,又伸头到桌下找了半响,最后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对他对面坐的白衣人道:“兄弟,是不是你方才趁我喝酒的时候不注意藏起来了?”
他对面那个白衣人显然很无奈的样子,放下酒杯,瞪着他。
那人做了个被惊吓的表情,道:“哎哟,不就半斤牛肉嘛,还不让我多吃几块?非得把我的筷子藏起来?”
对面那个白衣人用下巴指了指门口,自顾吃起肉来,再也懒得理他。
那个找筷子的人往门口一瞧,不禁大乐,一叠声叫道:“大胖子想吃肉,干嘛偷别人筷子呢?来来来,三爷让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