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牟子缓缓走到大厅中央,像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她定定的看着‘柳青青’,喃喃道:“阿妈死了。”
看着她悲哀的表情,聂无伤掐着‘柳青青’的手慢慢松开,拍了她背部的穴道。‘柳青青’喘了口气,红着眼睛对小牟子问道:“我给你的荷包你给他了吗?”
小牟子看着她可怖的表情,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小八,茫然的点了点头。回头对‘柳青青’又道:“阿妈看见你给我的荷包……说你来找她了……我应该听你的话收好的,那样阿妈就看不见了,她就不会走了……”她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神空洞的望着面前的人。良久,她伸出手来,摸着‘柳青青’的脸,哭着叫道:“阿姐!”
‘柳青青’身子一颤,瞬间脸色变得煞白。耳朵里响着小牟子的哭声,脑中一片空白。
“牟大妈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中来。聂无伤站着她旁边向小牟子伸出手来,柔声问道。
小牟子绕过呆立的柳青青,缓缓走到聂无伤身边,抬头望着他,眼里盈满泪水。她伸出手去,握住他伸来的手,轻声道:“大祭司,你知道希望破灭的感觉么?那种感觉就像是灵魂被掏空了,空荡荡的,好难过啊!”
聂无伤见她这样,心中也猜到牟大妈定遭不测。见她的样子,心中一软,把她搂进怀中,就像这么多年来,她每一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他都会像兄长一般抱紧她,给她安慰一般。
只是这一次,抱着这个他心疼的孩子的同时,也抱进了一把尖刀,无声却深深的刺进心脏跳动的地方。
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把她抱得更紧。匕首插到身体里,会有血腥。他不愿让她见到一丝血腥。
小牟子任他抱着,低低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阿妈说,他们要带走阿姐,否则就让我们整个寨子消失。后来,所有的人都妥协了。阿姐被带走。阿爹悄悄跟着他们到了这里。后来有人说阿爹上山砍柴摔下山崖,其实阿妈早就知道。她从来不参加祭祀。大祭司,你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对我阿爹和阿姐的愧疚么?”没有人回答她。抱着她的那个身体慢慢变冷,只是眼睛还眷恋的望着这个世界。
小牟子轻轻推开他,他的身子向后一倒,正好坐到了太师椅上。小牟子拿着匕首的手上满是鲜血,滴在石砖上,有空洞的回音。
小八和‘柳青青’见到这个情景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小牟子却继续向聂无伤说着话:“如果一个人发现自己一直相信的信念根本不存在,或者是错误的,他该怎么办呢?”
她缓缓回过头来,对惊异的两个人说了声:“对不起!”匕首电一般插入自己的胸口!
小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小牟子已仰天倒下,沉闷的一声响。她再也听不见小八撕心裂肺的叫声了。一个精致的荷包从她身上掉落,在地板上滚动着,那上面惟妙惟肖的一只鸳鸯正高昂起头来,向右伸着,仿佛正等待着它的另一半。
小八艰难的爬到她身边,捡起那只荷包。他在怀中摸索了半响,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只是那上面的鸳鸯,头向左边长伸着。
‘柳青青’见他掏出这只荷包来,惨笑道:“原来她给了你!她竟然是给了你!”
小八抬头望着她,眼中满是愤怒:“你是她姐姐,你为什么不出言阻止她做傻事?”
‘柳青青’冷哼一声,道:“谁说我是她姐姐了?我姓我的白,她姓她的牟。我只不过是把她姐姐的东西交给她罢了。至于她们怎么想的,我不管。”她顿了顿,望着小八铁青的脸道:“现在聂无伤死了,我索性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吧。”
小八想捂住耳朵,但她的声音像却清清楚楚的钻入自己的耳朵:“聂无伤为了给王东庭报仇,和我联手把教主杀死。但他也被施了蛊,这一生都不能长时间离开这个监牢一般的土司城。这么多年来,他每年都要出去几日,或者派人寻找跟一张画像上的女子长得相似的人,便是同我长得一样的女子。鲜有所获,几个长得和我相似的,都被设计我杀死。所以,他心中特别恨我。”她冰冷的讲起这段往事,仿佛杀人在于她,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不至于大惊小怪。
她仰天长笑,半响才停住,继续道:“那日给你讲的故事里的小女孩,一个是我,一个是小牟子的姐姐。我们都是老教主在的时候他亲自去抓回来的。老教主见我们资质很好,便要把我们关在地宫中炼冰蚕蛊。而最终从那个幽暗的地宫里出来的,不是蓝衣女孩,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