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泽悠美倒也不惧怕什么,但那子弹还是不好惹的玩意儿,她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那些忍者冲杀了一阵,脸上及身上血污一片,他们冲锋陷阵从来不按规矩出牌,杀得段一昆的人不敢再靠近。
蔡锷他们刚从战场上跑下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百号人,可一路上不断碰到段一昆的部队阻击,当他们狼狈不堪的跑到这里的时候,身边却只剩下了不到八十人。整个一个团,就这样在北方战场上,与北洋系军队给吃掉了。连团长也下落不明。
蔡锷跑了,段一昆是早在预料之中的。此时如果换成是他,他也先是想的怎么保存好自己。这与贪生怕死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只有保存好自己,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看着战场上的撕杀已经渐渐淡下去,段一昆在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他的部队冲到了一处,将残余的蔡锷部队全部逼到了一起。
把残余部队逼到一起后,段一昆立即一拍胯下战马,走到了包围圈外,冲着包围圈里喊起话来:“兄弟们,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的都是同胞。我们也不想打这样的战争,可这也是被逼的无奈了,我们不想打仗,可他有人非逼着我们打啊。兄弟们,大家都是娘生爹养的,咱们凭什么要去死呢?看看有的地方,水灾、旱灾、地震,当权者都不去管,只想着穷兵黩武。相信你们也清楚,相信你们都清楚我们这边现在的待遇、都知道我们这的百姓才真正安康吧?我以前也是那个兵当炮灰的,可现在不也是飞黄腾达吗?你们也都听到了吧,我们还是可以当兵、我们的家人受到更好的待遇。兄弟们,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你们的亲人,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人身安全。愿意留下一起为国家效力,我们肯定欢迎你们。不愿意留下的,我们会给你们足够的盘缠放你们回家。”
在这剩下的这些普通士兵的心中,缴械、投降、回家,立即成了这些已经成困兽状的官兵们的第一思想。很快,这些官兵选择了按段一昆的话去做,走向离他们最近的士兵,交出了手上的武器。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大地褪去了浓浓的黑色,渐渐露出庐山真面目,又是一个晴朗天,看来雪过天晴不是没有道理。
在那满是冰渣和泥泞的山道边上,两辆卡车发动了。
“建娃,代我向段司令问候!”段一昆对正要上车的建娃嚷道。
“放心,军长,我一定把这批物资送到司令部!”建娃应道。建娃本来被俘虏了的,关在一间房子里,但后来段一昆杀到,救了他。
建娃穿着笔挺的军装,挎著崭新的盒子炮,向段一昆敬了一个军礼:“我一定完成任务。”
“建娃,你们的车要紧紧跟上。这一带还会有散兵游勇和马胡子骚扰!”段一昆的话带着方音。建娃拍着驾驶员的肩头,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很有风度地向西面的树林一挥。
“是!营长!”驾驶员开动了车。
建娃漫不经心地前后望了望,打开车门、钻进了后面一辆卡车。
山路崎岖也很泥泞,两辆卡车开得很慢,颠颠簸簸的。
趴在树林子里的蔡锷、杨化成、杨乐和宫泽悠美等八十多个人听到汽车的开动声,全都振作起来。
蔡锷举起望远镜看了一阵,说:“机会来了,夺下这两辆车!”
宫泽悠美接过望远镜看了看,回头朝忍者一挥手:“干掉他们,夺车,有了车我们就可以快速南下。”
杨化成道:“不用这么干吧,我们乔装打扮,化整为零,照样可以逃出这地界。”
杨乐力挺杨化成,附和道:“这个方法好!”
宫泽悠美没有理会杨化成,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下快速地扑了出去。
忍者不仅功夫鬼魅,而且变幻多变,动作快,他们几乎是飘上车的,不一会儿,便干掉了三辆卡车上的人,建娃也没有逃过此劫,他刚想拔枪,剑锋已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他想喊叫,但喊不出,圆睁着眼死去了。
接着忍者打了一声呼哨,宫泽悠美对大家伙说道:“走吧,上车!”带头朝卡车而去。
两辆卡车载着蔡锷他们来到了守备森严的梅溪城门下。
铁丝网的路障前,站着几个耀武扬威得很厉害的北洋军。沙袋工事上架着几挺机枪,道边还停着一辆敞篷吉普车,一个带袖标的军官,正在旁边的岗楼里打着电话。
卡车停在路障前,一个带着钢盔、手里拿着小黄旗的士兵,跑到卡车前,敬了个礼。蔡锷从车窗里拿出个证件一晃,那兵一挥手,路障门打开了,卡车开了过去。
第二辆卡车开到路障前,杨化成拿出了从死尸上搜出来的军官证,漫不经心地向他们晃了晃。
一个士兵向证件瞄了一眼,一挥手,一名忍者开动了汽车。
忽然,打电话的军官和一个士兵走了过来。
军官一摆手,“停车!通行证!”咋咋唬唬地喊了一声。
忽然,卡车盖子响了一下。
是宫泽悠美的动手暗号!
忍者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摸出大肚盒子,杨化成也慢慢抽出腰间的手枪。
“别忙!”曹旺泰然自若地轻轻说道。
一名士兵登上了卡车驾驶室的踏板,向车窗里一伸手,双眼如锥地看了下杨化成。忽然,曹旺手一翻,手掌心里多了张纸片,递给那名士兵。那士兵接过来,旋即下了车,把纸片交给了军官。
那军官看了看纸片,绕着车走了一圈,来到车头前,向驾驶室里望了望。
坐在中间的杨乐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军官把通行证扔给杨化成,摆了摆手那士兵又登上踏板,向车里瞪了曹旺一眼:“把通行证拿好了,城里面还有人检查呢!”嗖地跳下去了。
“好险!”杨乐一笑,卡车开进了城门楼。
“啊?虚惊一场!”杨化成摸了摸枪:“这些人也太过份了,进城出城都要证件,真是麻烦。”
“别高兴太早了!”宫泽悠美说:“他话里有话,过完城门,里面肯定还有情况!”
悬着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有这些条枪呢,啥情况都不怕!”杨乐打肿脸充胖子。
杨乐手心儿里全是汗,军帽像个蒸笼,头上的汗簌簌地流了下来,一绺头发从耳际弹了出来,贴在了鼻翼上。
“注意!”宫泽悠美看着前面十字街口的吉普车说:“前面有路卡!”
杨化成不看犹可,看罢大惊失色!道边路卡上,站着那个戴眼镜的不是袁克定吗?他咋到这儿来了呢?连忙把手伸进了腰间攥紧枪。
“杨将军,”宫泽悠美说,“小心!那小子不是袁克定吗?他怎么在这里?”
“对!他就是袁克定!”
杨化成说话间,袁克定已经检查完一辆吉普车,来到他们的卡车面前。
街道上淡淡地笼罩着一层薄雾,各家店铺刚刚开板,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挑着豆腐担子的小贩,拉着长声吆喝着:“豆……腐!豆腐!”
袁克定见是军用卡车,想了一下,决定不亲自去查看了,一挥手,一个士兵走到卡车前,扶了扶枪朝车厢里张望。由于袁世凯不想把事情弄得举国动荡,对于蔡锷和杨化成就没有画像捉拿,只是向有关地方长官打了声招呼,命令秘密捉拿。所以各城门口没有他们的画像。
第一辆卡车上的蔡锷赶忙压低了帽子,遮住大半个脸。
一些士兵毫无表情地坐在车厢后面。众人穿着北洋新军军服,全都是从段一昆的兵尸身上扒下来的。
那士兵不认识卡车车厢上的人。看了一圈后,登上了驾驶室的踏板。
蔡锷的盒子枪张开了狗头,杨化成也把枪攥在了手中。
宫泽悠美把枪移向背后,坐直了身子。
那个士兵把脑袋伸进了车窗。
看了看中间的蔡锷,蔡锷竟然扭头看了看这士兵。士兵盯了他一眼缩回脖子,跳下了踏板。
“没有!”士兵一摇头,回头又瞥了一眼车,便和袁克定向后面的一辆小汽车走了过去。
杨化成扭头向蔡锷望去,同时吃了一惊:天啊!他怎么变脸了?这哪里还是过去的蔡锷?
杨化成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男人!有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方向盘失手,忍者差点没把卡车开上开上人行道!
“小心!”杨化成喊道。
蔡锷强忍着、没有大声笑起来。心想:这两个大男人,那么多惊险恐怖的场面,他们都没皱一下眉头,可日本人这点雕虫小技,就把他俩弄成这样!
两辆卡车开出了市区,向北面的公路上疾驶。
“易容术!”宫泽悠美思考了再三说。
“你、你们啥时候有这手绝活儿来了呢?”杨乐口不言衷地问道。
宫泽悠美淡淡一笑,说:“这是我们训练的必修课目,没有什么大惊小怪,而这一次更简单,完全是一副人皮面具贴在蔡将军脸上嘛,很容易的。”
这时蔡锷把那人皮面具拉了下来,喘了一口粗气说:“这玩意儿戴着难受。”丢在一边。
很快,他们来到了天津天和县,这个县周围是夯土垒成、青砖砌面的城墙,城墙上有五座城门,城门上有箭楼。天和具自古就是商贾云集的地方,镇内店铺林立,有米店、布店、杂货店、理发店、药铺、等店铺,还有镶牙的、打铁的等手工业。东门外还有客店、骡马店、牲口市、柴薪市、水果市、菜市、酒坊、醋坊等。来此做生意的客商有北平的、天津的、张家口的、山西的、内蒙的。每到集日,临近各县商贩、三里五村的百姓都会汇集到东门外的大集上。
拉洋片的、吹糖人的、卖泥哨的、说书的、看相的、看风水的、算命的、卖大力丸的……三教九流各行各业都会过来赶集,还时不常有戏班子光临。大姑娘、小媳妇、老头、老太太、小孩一到集日就会早早过来赶集,集市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自从天津****事变后,一切都变了,大姑娘、小媳妇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老人小孩也不到集市上来了,往昔热闹场面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