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初定,皇后册封仪式亦是开始,所有人都羡慕着那个天下第一的女子。就连被关在屋内的兰洢墨潆,也听见了外面的礼乐炮声。
那样的热闹至极。
那样盛大隆重的婚礼,她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只因为彼时,她就被锁在大婚的婚房旁边。
还因为她现在,被冠上了贱婢的称号。
吱呀……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缓缓推开,终于将这昏暗的屋内射入了一丝阳光。煞是刺眼。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显得熠熠生辉。
兰洢墨潆蜷缩在墙角处,看清来人,不经意想起那个梦,战栗之感油然而生。尽管如此,她还是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朝他行了个大礼。她知道只有她乖乖听话,他才会放过如今她最在乎的人,一切的恩怨都因她而起。
“皇上。”兰洢墨潆跪伏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凌乱不堪,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如今,比起他,就是大街上的乞丐一般。
千泽玉痕冷眼看着卑微如蝼蚁一般的兰洢墨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伤口上。却是又立刻忽略了心中那不易察觉的一丝心痛。
随手掰过兰洢墨潆的脸庞,递过一杯茶水:“喝下去。”
“是。”如小狗饮茶一般。她如今真是卑微至极。
突然全身无力,兰洢墨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神识还算清明:“你给我喝了什么?”
千泽玉痕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唇边的微笑有着一丝残忍:“一些软筋散而已。今日皇后侍寝。孤在屋中,特意为你设置了一张软榻。如何?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感觉?”
侍寝?软榻?兰洢墨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依旧是徒劳,只能咬牙切齿:“千泽玉痕,你没有良心。”
“哦。孤忘了,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会有心痛的感觉?”千泽玉痕一把抱起兰洢墨潆,朝着皇后的寝殿走去。怀中的女子过轻的体重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眉头。
兰洢墨潆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半分力气。终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千泽玉痕,你果然,够狠。你知道我最不愿看着你与其他女子在一起。你便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是么?却偏偏,还是皇后。
“千泽玉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哦?是么?”
外面的阳光真好,好到她觉得自己以后,都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啪。”千泽玉痕一脚踢开皇后寝殿的大门,径直的朝着喜床的一侧走去,越过一道翡翠玉屏风,屏风的后面,放置了一张精致华贵的小塌。
千泽玉痕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拂过兰洢墨潆的脸颊,指腹上的薄薄茧子抚的她一阵战栗。
“兰洢墨潆,这小塌,可还满意?”千泽玉痕邪气的笑容,是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的。
千泽玉痕探入兰洢墨潆的脖颈,轻轻的摘下了一个温温热热的物什。
通体碧绿。触手升温。
是墨蝶玉。
也是她毁了青穆之后,唯一珍视的东西了。
“你要做什么?”
“这东西,往后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千泽玉痕手风一转,将墨蝶玉放进了自己怀中,“你记着,往后,凡是你在意的东西,孤必毁之。”
兰洢墨潆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只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眼睁睁的看着千泽玉痕离开的身影,暗红色的喜袍,刺了她的双眼。
这是唯一一次,两人独处的机会,她想告诉他琬溪阁中的秘密,却被千泽玉痕的决然给吓退。
凡是她重视的,他就毁掉,那她重视的骨灰盒,是不是也?
一行清泪从兰洢墨潆的眼角处缓缓流下。从心底生出一种绝望的情绪。
孤立无援,无凭无证。
“礼成!”
外面的喜气洋洋的恭贺之声传入了兰洢墨潆的耳中。
一帮人细细碎碎的声音靠的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许许多多的宫人簇拥着皇后进了来。
虽然皇后皇上的成亲之日早已过去多年,但是如今的这个仪式,也是声势浩大,比之当年,为她筹备的那个婚礼,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洢墨潆的心里。突然地生出了一种嫉妒的情绪,满心满腹的酸楚,却又无处宣泄。
手软脚软的她,现在只剩下了脑中的是清醒的。
不能动,不能逃。只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坐着。
当然,和她一起坐着的,还有一个人。
和她满满的绝望相比,屏风外面的人,必然是满心欢喜,就像初次待嫁的新娘。
中间只隔了一道屏风,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一般,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却都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心境也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