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如皎。
赤晔屏退了所有的侍卫和下人,独自缓步度向怀秀宫。
今日距蓝妃堕崖的时间刚好两个月,也恰好是蓝妃当年入宫的日子,他再也忍耐不住,决定去往那个令他毕生难忘,却也害怕去往的地方。
他害怕自己再度陷入对蓝妃离去的深深痛楚之中,难以自控。
须知一个人若是太感情用事的话,那么他的判断力、领导能力都会大打折扣,何况他是一国之君,一个欲称雄天下的帝王。
他绝对不容许自己丝毫的感情用事,所以即便是他深爱的蓝妃离他而去,他在世人面前仍是一副冷酷、残忍的模样。
可是,又有谁了解他内心真正的感受呢?
“吱呀”一声,怀秀宫的宫门已被他轻轻推开。
这两个月以来,每天都会有宫女按照他的吩咐进来打扫,她们不敢擅动宫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
所以,宫里面所有的一切都保留着从前的模样。
只是草木依旧,人却不再了。
曾与蓝妃相处的一幕幕都似一把把利剑扎在他的心窝里,虽然已经鲜血淋漓,可是他的脸上依旧坚硬如铁。
突然,他感觉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间就像有无数只毒蚁在噬咬,他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根根暴现,全身的血脉都似要喷张爆裂一般。
这……不可能……
蛊毒明明已经解了,怎么又会再次发作……
他已经无暇多想了,强烈的痛楚让他的意识有些恍惚起来。
这时,一袭纤秀的蓝影出现在他的眼前,正向他款款而来。
“蓝儿……”
他强忍着痛苦,从喉头里溢出这个让他欣喜若狂的名字。
“蓝儿……是你吗?”
来的人当然不会是水幽蓝,月光下她的脸清晰可辨,可是蛊毒发作的赤晔已经认不出来了。
她虽然也是生得绝美,可是跟水幽蓝那种超尘脱俗的淡雅清丽相比起来,怕是要逊色得多了。
她竟是洛银莲!
“嗯。”
银莲柔声的应道,身子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真的是你……”
只淡淡的两个字,似乎已将他全身的痛楚消除,他紧紧将“水幽蓝”搂入怀中,生怕自己稍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一般。
“蓝儿……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么想念你?”
说着,失去温度的嘴唇不停地印在她的脸上印落。
银莲睁着双眸定定地注释着他,眼神之中既带着妒忌的愤恨,也有着明显的爱意。
谁又会知道,银莲之所以陪着洛紫樱前来和亲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对这俯视天下的赤晔王早已倾心已久。
从她入宫见到赤晔的那一刻起,看他的眼神就与别人不同,每每见到赤晔与蓝妃恩爱的场面她都暗暗地心痛如刀绞。
此刻终于有机会躺在他的怀里,即便清楚地知道他把自己当做了别人,她也心甘情愿。
“蓝儿……”
赤晔迷迷糊糊地叫着,每喊一声,银莲的心都会剧烈的阵痛一下。
发作的蛊毒使他的情欲高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银莲的衣裙已被他褪下,晶莹的肌肤在月色下更添娇艳。
她没有反抗,反而忘情地迎合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在他完全占有她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在月色下竟有些森森可怖。
**
天已微亮。
赤晔悠悠醒转的时候银莲早已离去了,他体内的蛊毒已暂时被压制,头脑也很快变得清醒。
昨夜旖旎的缠绵仍萦绕在心间,他现在当然已经知道昨夜的女子不可能是蓝妃,可是她究竟是谁呢?
这件事勾起了他极大的兴趣,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发现身旁石板上静静地躺着一支白玉簪子。
簪子上兀自沾满了露珠,虽然不是特别名贵,倒也颇为不俗,肯定不是宫女能用的东西。
赤晔将簪子收入怀中,微微抿了抿嘴,回望了几眼怀秀宫,便离开了。
**
两日后。
也就是紫樱被发现“怀孕”后刚好半个月的日子。
按照冬煦国历代传下来的规矩,她应该去往王陵祭告列祖列宗,祈求母子平安。
这可是一件浩荡的盛事,赤晔和太后以及众妃嫔都一同前往。
一行人由千余近卫军护送,沿途鼓瑟吹笙,号鼓齐鸣,好不隆重。
祭祀完毕,太后眉开眼笑,拖着紫樱的手道:“紫樱啊,延续我冬煦王室血脉的重任以后就落在你的身上,今后你可得加倍呵护自己和孩子才行呀!”
“臣妾遵命。”
一时间众妃嫔纷纷祝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银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表情十分古怪,也不知是喜是忧,心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打斗声音,立刻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大王、太后,有一批刺客杀过来了。”
众人一听脸上都现出惊慌之色。
“刺客是什么人?”赤晔沉声问道。
“禀大王,好像是琉祁国的人。”
“祁曜?”赤晔哼了一声,随即冷笑,“你终于出现了,本王等的就是你。”
他一声令下,顿时从四面跃出几十名黑衣侍卫,迎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