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做过……嗯……”戴菲斟酌着用词。“对您的孩子有过类似性方面的举动吗?”
“从未有过。我并不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说的。在他被捕后,揭发他曾与一些孩子发生性关系,我当时被吓到了。老天,他一直都和我的孩子呆在一起。如果那是真的,我该怎么办?我找来我的孩子挨个问话,我不敢说其他的孩子不说谎,但我的孩子不会,他们说没有!”
“你在监狱里见过你哥哥吗?”
“最初一年里,我心情很烂,想疏远他。以为那些记者无处不在,我烦透了。但是,就像我说的,他毕竟是我哥哥,我不可能不管不问的。过了差不多一年左右,我每隔两周会去探望他一次,给他带点书和吃的东西。有时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来探望他。但狱警不允许他与孩子们见面。”一片阴云笼罩在她脸上,她面色凝重,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戴菲并不催促,给她充分的时间考虑。她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艾太太把身子倾斜过来,她开始讲了。
“我来时本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你对我说想知道真相。我并不否认我哥哥绑架了李家的女孩儿,但我根本不相信那些人把他描述成的那样。他不会囚禁任何孩子,不会脱她的衣服,不会色迷迷的看着她。”
“我明白您的想法。”她接着说,轻轻摇着头,好像她看出了戴菲的怀疑。“作为他的妹妹,这样的现实很难被接受。但通过他跟我孩子们坦诚相待的交往,我确信他是很好的。在他被关进监狱后,我们每次见面谈话都糟糕透了,他十分沮丧消沉,试图跟我交谈,却言辞不搭。”
她抿一口茶。“你知道那段时间,一看到他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无论您想说什么,说就行了。它们困扰了您这么多年,倾吐出来会好受多了。”戴菲说。
艾太太露出虚弱的微笑。
“好的,像我告诉你的,他头脑不太好使。我是说,他智力正常,跟常人大体相同。但实在点儿讲,他思考比正常人慢。有一次,仅仅有一次,我去探监,我们闲聊几句。突然,他四处望了望,确信周围没有人偷听。他眼睛清澈。‘小吉’他对我说,‘我没有像他们说的做过那些事。我发誓我没有!我从未讲过,没对任何人讲过,除了你我的妹妹。我带走了那女孩,不错,我是做过,但我没有对待她像她说的那样。没有!不要把她看成他们说的那样。’”
“然后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看上去就像一个说了不该说的小孩子。‘对不起,小吉,我必须走了。’他就站起身离开了。之前他总是等着狱警来带走他,这次没有,好像我们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告诉我他已经原谅了由于我而使他失去的童年。而他的神情似乎并不愿离开我。”
她的眼中闪动着泪水,她双手交叉握紧。仿佛向逝去的人请求原谅。
“他之后有没有与你提起过这件事?”
“没有,我试着跟他谈。我发自内心的想确实那个小女孩说谎。但是证据只是他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每次探监都会问她,可他神情落寞呆滞,像是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几次以后我就不再问他了。”
“我也没有跟谁提过提过这件事,直到你问起我。因为我没办法确认是否真实。只是,他是我的哥哥,我爱他,我想要他说的是真的……”
她们又谈了一些,所有能讲的都讲了。戴菲也没有再问的了。临走时她知道艾太太还希望她能留下来多陪她聊一会,可以帮助她回忆起她的哥哥。
对于戴菲来说,写一篇充满对艾春明同情意味的文章不困难。他从未有真正为警方了解过。而无论检举人还是媒体都决心想要把他当作禽兽一样贬低。
戴菲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最终放弃了向自己妹妹坦白。的确有太多证据证明他有罪了。当时她也通过和阿珍交谈了解清楚绑架的细节了。也许,过了五年的监狱生活,艾春明的心理发生了变异,拒绝相信自己犯罪的事实。
戴菲暂时丢开了谈话记录。看了看表,接近凌晨三点了。马白把信息资料给了她,想她八点钟完成简报。她却感到自己这两天半的收获远远超过了专案组。当然她不希望专案组先她一步抓住阿珍。这一年以来,她晚上经常只睡三到四个小时,利用白天工作的空隙打盹来弥补。不过这样确实使她时常感到疲惫不堪。她躺倒床上时禁不住担心突然听到闹钟响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