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旁快蹬了几下追上她,“要不要载你一程?”
她气喘吁吁地回头看了看后面,又看了看我。那个犹豫的表情如此深重以至于我以为她要考虑上几分钟,但实际上她只花了几秒,便迅速地侧身一屁股坐上了后座。“能不能再快点儿?”她直接给我下命令,好像要强调“我坐你的车只是为了逃开他们”这一事实。我只骑车带过两个人,一个是豆芽一个就是她,但是带着豆芽的时候我骑的是她的小粉红自行车,骑得我别别扭扭的,所以再精确一点儿讲,后者意义更为特殊,因为她是我骑着小黑载过的唯一一个人。她比豆芽要重一点儿,并且我猜想她的手大概紧紧地抓住了自行车的后座。她的声音从我背后逆着风传过来,“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我把身体前倾,用尽力气加速,在一段下坡路上我停止蹬车,让它随惯性飞快地滑行。我说:“那你还不抓紧我?”
“啊?什么?” 我感觉到她此时用力地转过头来,发梢轻而飞快地扫过我的脊背。她的手大概还抓着后座,好像在避免碰到我。
“我说,你要是不怕摔就不用抓着我了。”我再象征性地抓了抓刹车,除了发出了一些金属之间摩擦的声响之外,我的小黑毫不受阻地继续滑行。我说得不痛不痒,“我的刹车坏了。”
“你干吗不早说!”她惊呼一声。我明显感觉到她的手揪住了我校服两边的下摆,虽然在那之后她都没再说些什么,但是衣摆的牵拉感依然让我感觉到,她就坐在我自行车的后座上,带着点儿敏感的惊惶,每一次的颠簸或者急转都能让这种牵拉突然变得强烈,我既幸灾乐祸又忍不住心生怜惜。
我爸出差回来之后春风满面。
这趟公差似乎使他心情非常不错,他回来的时候就像年轻了十来二十年,突然变得容光焕发。但是一贯地,没有人知道他都干了什么,他对每次的差事都绝口不提。他只是省略为“来来去去不就那些东西么”。他这次回来给我们都带了些小礼物,但又不是什么地方特产,他把这次公差形容得像是一趟旅游,但我们又完全没办法从这些普通的东西上看出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我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