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借一点儿,凑够十万给我,我去帮你弄来剩下的钱。”
“什么意思?”
“我认识一个很会炒期货的哥们儿,”在他停顿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游戏关了,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重的、让人窒息的寂静,“听着,余栋,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可以帮你。”
搁下电话之后我的心狂跳不已,就像在我的胸口藏了一部打桩机,每一次的怦动都将疼痛敲入骨髓。十万,那不是一个小数目,扔进浩瀚如海的股市也许到最后连一分钱都捞不回来。一个将近十年没见的人,我认识他的时候我们都还是小毛孩,他大大咧咧玩世不恭,这样一个人,是否真的值得托付?
在深夜无人的自动取款机前,我倚靠着狭窄的玻璃门,听着取款机里零件运作的声音,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数字,手里捏紧抄有一串银行账号的纸片,在我良久的犹豫之中,取款机便已借口操作超时把我的银行卡吐了出来。我伸出冰凉的手把卡小心地放回口袋里,我知道,上天已经帮我作出了选择。我撕碎了纸片,只揣着这张卡和家门钥匙,身无分文地走在半夜的街上,我没有把卡里的钱打到杨络生的账户上,而现在即使突然上来一个劫匪用刀抵住我的脖子,我也不会把口袋里紧贴手心的那张银行卡交给他。它已经成为我最珍视的东西。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上空旷寂寥的马路,在那样一条路上没有车来往,红绿灯上只有黄灯在这个时候毫无头绪肆意地闪烁。我一步一步走上车道,在左顾右盼之后我站住,深呼了一口气,一股白烟从我面前逸散,我从刚才的谨慎突然变得莫名兴奋,这样的马路有一种危险而诡秘的美感,我忍不住在马路中央奔跑起来,手心仍然紧紧贴着那张早被焐热的银行卡,就像握住了我自己的命运一样,在这条危险的路上跑过一个又一个无人阻拦的十字路口。
第二天早上,我手心紧贴着口袋里的银行卡,第一次走进了证券交易所。
为了一个人完成这件事,我做足了功课。我在网上搜集了很多关于炒股的资料,还看了不少的财经节目和杂志。我见过太多成功和失败的例子,但既然杨络生觉得自己可以把五万变成二十万,那么用十五万挣来二十万一定不是难事。我自认为我可以做到,于是我把自己银行账户上的十五万转入保证金账户上,我押上了所有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