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按着它原有的轨迹旋转,本来可以避过不遇的人和事终于在合理恰当的时候出现。或许这本就是命中注定的,穿到古代,遇见独孤瑾,来到京城,住进公主府,好像是顺其自然,可是也是不可避免的。幸好,都是我所愿意的。
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不确定我是否会爱独孤瑾如爱辛檀一般。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是对我最好的。那样照顾我,那样珍爱我,那样为我不顾一切。
他和那个美丽高贵典雅的长公主母亲争吵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他说他的母亲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没受过一点委屈的,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怎样就会怎样。她是先皇第一个儿女也是最珍爱的一个,宠爱无人能比。连大楚皇上楚翼天也得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声“姑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任性高傲的公主却在她的儿子面前端不起一点架子,她那样怒视我,唾弃我,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承认了我的存在。
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叫“漪澜阁”的小院。里面和雅凤阁一样种满了只剩光溜溜树干的紫薇。我托着腮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枯枝摇荡,像是回到高中时代一般,只是那样忧愁的看着发呆。丫鬟小厮屋里屋外的打扫忙碌,只要我一想帮忙做点什么,马上就有人会跪下,我只好什么也不做。
晚膳的时候一切已经整理完毕,一个穿着水绿洒花裙梳着双头髻的姑娘带着几个梳着同样发式的女孩一并跪在我面前给我请安。我慌忙将她们扶起,却实在不知怎么办。我有点气极败坏的说:“不要跪啦,以后再也不要跪我。”这是栖蝶却忽然走了进来一脸凶狠的说:“你们谁惹姑娘气了,敢明儿要世子知道,仔细你们的皮。”我赶忙赔笑说:“不是不是,我只是不习惯别人跪我罢了。她们没惹我生气。”栖蝶又对着我福了福身说:“恭请慕容小姐到前厅用膳。”说着又对穿着水绿洒花裙的姑娘说:“水倩,还不上来服侍。”水倩赶紧往里屋拿出一盏泛烟灯笼,站到我身侧,说:“小姐,请跟我来。”
一路上穿过花园又走过一片小树林,然后才看见通向前厅的走廊。廊两旁都挂着水红泛烟灯笼,照得周围一片殷红。远远的可以看见前厅的灯火辉明,也听得见人语声了。我不急不缓的走着,突然一个皓齿明眸蛾眉曼睩穿着淡白色锦薄棉纱宫装的女子站在我前面巧笑嫣然。她手扶在丫鬟手腕上一脸笑容看着我说:“妹妹就是世子带回的慕容姑娘吧,看模样儿真真是好,可把那些个胭脂俗粉给比下去了。”我有点害羞的笑笑,又想:“你也太夸张了吧,最多也就一清秀。”于是就学她的样,说:“姐姐才叫美人呢,唇不施而红,眉不点而黛,面如桃花,倾国倾城。”她有点讪讪的说:“哪有这么夸张。”我只不理她,她却又说:“我叫凌淡霜,叫我一声淡霜便可。”说完又径直快步往前走了。
我正要问水倩这凌淡霜是什么人时,却见独孤瑾快步在廊那头向我走来。于是又开心的向他挥手:“独孤,我在这里。”然后快步的跑了过去,水倩亦步亦趋的跟在我旁边,听见我叫世子的名讳又这样快跑不觉皱了皱眉,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我跑到独孤身边,一拉住他的手撒娇说:“独孤,我好饿啊。”独孤瑾有点脸红,他从没有在大厅广众下拉过女子的手,更何况是一个女子主动来拉他的手。可是他的心里却欢喜得紧,宠溺的说:“马上就开饭。”
我们就这样手拉手一边说笑一边往前厅走,直到进了大厅的门才松开。我并没有想到大厅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在慕容家的时候就算过年过节晚膳也就一桌,可是这里却有三大桌。来不及我多想,独孤瑾就在我耳边轻轻说:“快请安。”我于是赶紧走向中间一桌给长公主请安。她并不瞧我,只是淡淡开口说:“坐下吧。”然后又向站在身边的大丫头说:“揽荷,上菜吧。”我起身走向独孤瑾,习惯性的坐在他的旁边。周围有许多目光向我射过来,其中有好奇有羡慕有嫉妒有怨恨。我只当做不知,淡淡的微笑。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凌淡霜竟和我坐同一桌,正面无表情的瞧着我。
晚膳吃得很痛苦,虽然菜很多我也很饿,可是在这种氛围里竟是咽都咽不下。没一个人做声,所有人都平声静气,除了碟子的碰撞声,整个大厅竟像是没人一般。我有点紧张,一不小心就把眼前的青花瓷勺碰到了地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去捡,还庆幸:还好,没碎。忽然一声:“没规矩!”我赫得一抖,捡在手里的瓷勺滑落,终于碎了。这时揽荷走过来,对着还弯着腰发愣的我说:“慕容小姐,让奴婢来吧。”说着就蹲下去小心翼翼的收拾。我坐直身子,有点无辜的看着独孤,他回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又用在桌下的右手轻轻的握了握我的左手。
凌淡霜一脸同情的望着我,有点焦急的说:“妹妹仔细割着了手,这些就让丫鬟们去收拾。”说着又转头对长公主笑道:“夫人,你尝尝这玉笋蕨菜,可鲜着呢。”长公主看了一眼凌淡霜,语气软下来说:“还是霜儿乖巧。”凌淡霜赶紧夹了一块玉笋给她,又说道:“可这笋也不能多吃,不然胃儿不舒服。夫人尝尝鲜就是了。”
这顿晚饭是我吃过的最丰盛最难熬的一顿,以致很久以后我都不喜欢在人多的宴会上用餐。也是过了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为什么凌淡霜当时要对我示好。当时的我也并没去想为什么长公主这么讨厌我,是因为我长得不过美丽才华不够出众还是因为我是庶出。可是,总之,那个时侯的我只想和独孤瑾在一起,其他都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