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儿看着卫长清的红衣在门边一撩而过,心中不忿,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她转过头,一看床上的慕青璇,叹了口气:“姐姐,现在我可不羡慕你长得比我好看了。这都是什么臭男人啊!妖里妖气的!”
慕青璇无知无觉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昏昏沉沉地,额上,身上不停冒冷汗,状似极痛苦,但又令人感觉被什么镇住一般不能动弹,平日就少见血色的唇更加白得吓人,她动不了,只能在从唇间溢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
朱珠儿见状不忍,去打了盆水,绞了帕子帮她擦了冷汗,如此半个时辰过去,慕青璇看样子越发难受,冷汗如浆,脸白得几乎透明,呻|吟声越发大声,四肢的手脚竟有痉挛的迹象。朱珠儿不由害怕起来,连忙甩下帕子奔去找卫长清。
到了卫长清的房前,她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正要开口,一股阴柔的内力袭来,将她猛地甩出门。
“哎呦!”朱珠儿冷不防被这股力道甩在门口,跌了个四脚朝天,房门又“砰”地关上。卫长清在里面冷哼一声:“时辰没到,你过来做什么?”
朱珠儿被摔得不轻,一时起不来,见他关在房里装神弄鬼,不由大怒:“靠你爷爷的,你给圣女姐姐施了什么鬼针,弄得她那么痛!喊都喊不出来!”
房里静默了片刻,半天才听他淡淡道:“自然是救她的办法,你懂什么,还不去看着。”
朱珠儿自是不信他的话,骂道:“你那么好心?!天都会下红雨了。”卫长清对她下了蛊毒,她心中自是恨极了他,借着这个机会自然是大骂特骂,可骂了半天,屋里还是静悄悄的。她心中的怨气出了大半,骂了一会便慢慢停了。
她在他门前转悠半天,想叫他出来自然是没那个胆子。想来想去,咬咬牙跺了脚又往回转。
卫长清的房间与慕青璇只隔着一小段路,朱珠儿很快就到了慕青璇的房前,她正要进门,忽然瞥见一个玄青色的人影立在床前,不由住了脚。她从门缝里仔细看了看,才看清楚那人是谢惜朝。
她暗道:这姓谢的倒是痴心,放心不下又过来瞧瞧姐姐。她本想蹑手蹑脚地走了,却看见谢惜朝慢慢坐在床前,望着床上的慕青璇低低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虽淡,但是却似承载了千百为难无奈。朱珠儿听了,心中莫名涌起心酸。她一时怔住,呆呆蹲在门边静静听他想说什么。
“青璇……”他唤她的名字,天光从窗棂漏下,他清瘦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光,明明暗暗的映在他俊美的面目上,竟有一种奇异的美态,他握了她的手,半天才低声道:“你怎么跟他不一样。”
只这没头没脑的一句,他便不再说。只是默默凝视着她那昏沉中显得格外苍白的睡颜。
朱珠儿年岁上比慕青璇小两岁,还未及笄,与情事上懵懵懂懂,又因自小在土匪窝里长大,觉得喜欢一个人便是凭着本事打杀抢来便好,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可是这几日瞧着这些事却不似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心中疑惑,却始终想不明白,但她本是心思简单的人,想不通的就不再去想。
她见谢惜朝只怔怔握着慕青璇的手不放,眼咕噜一转,不由心里乐开了花,暗道:握着吧,别撒手,等时辰到了,老子叫那个妖里妖气的姓卫的过来看病。姓卫的脾气古怪,见了肯定会气得不轻,哈哈,到时候你们两人大打出手,噼里啪啦的才好看,哈哈。
她想得得意,仿佛心中那股恶气就快有了出气的地方。她自小顺风顺水,即使没爹没娘,但是叔叔极疼她,又因她实在是机灵古怪,性子直爽可人,全山寨中如有什么好的都让给她,可以说是她的日子过得极惬意的。
可自从土匪窝被谢惜朝与顾战剿了,她便一路倒霉,先是报仇不成被谢惜朝拿下,再是被谢卫两人下毒制住送给慕青璇当贴身丫头,然后就是忙个不停地救治灾民,累得跟死狗一般。要不是她性子坚忍,又感佩慕青璇为人,早就闹得这里鸡犬不宁了,可憋了几日,顽劣的性子又悄悄抬头。
她想着悄悄退到了院中的偏僻处,看看时辰耐心等着。可过了不久,谢惜朝便走了出来,面上淡淡,向前厅走去。
朱珠儿一见不由大是丧气,悻悻哼道:“算你走得快!老子咒你一辈子娶不到姐姐。哼哼。”
她说着终究不敢上前追问他为嘛不多留一会,只得回到房中继续守着慕青璇。进了房门,正准备换盆水的时候,突然见床上本来昏迷的慕青璇睁开眼睛,她手一抖差点打翻了水盆:“姐姐,你醒了!”
慕青璇微微侧头看着她,满脸的冷汗淋漓,面色青白,像是死里逃生了一般,她唇开合低声说了一句。朱珠儿听不清楚,忙凑过头去连忙问:“姐姐你哪里痛?我叫那个姓卫的来瞧瞧。”
慕青璇费力地摇了摇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看着她,在她耳边吃力地道:“去……看看顾将军。”
朱珠儿没想到她这时还念着顾战,一怔之后,只做听不见道:“姐姐,你且等等,我去叫姓卫的来看看你。”
“还有力气惦记旁人,看来我下的针倒是轻了。”门口传来卫长清慵懒好听的声音,朱珠儿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骂道:靠之,这姓卫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才来。
她自然是埋怨他怎么不在谢惜朝在的时候来,偏偏慕青璇心心念念惦记顾战的时候就跟鬼影子一般出现了。
姐姐,你可真命苦。她看着慕青璇不由心中叹道,这姓卫的可会吃醋了,到时候你又要多挨几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