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满眼都是红色,迷迷蒙蒙像梦一般,他的气息侵入她的鼻息中,每被迫吸进一口,都仿佛往深渊前再走一步,那么危险却令人跃跃欲试。
她心中模糊知道这是不行的,偏偏手足没有半分力气,连推拒都无力得令她觉得是一种更深地邀约。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冰凉的手指搭在她衣衫单薄的胸前,激起她肌肤上的一阵阵战栗。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沉,连唯一能动的手足都渐渐失去气力。难道他给她下了咒?!
她迷糊的神志猛地清醒,浑身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咬上自己的舌尖。一点血腥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一道灵光若有形物质劈开禁锢她的混沌。她的舌尖血直通心脉,能解百咒。
卫长清忍不住痛哼一声,捂了心口,放开了她。
慕青璇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一缕鲜血顺着她的唇边蜿蜒流了下来。她定定看着他,冷声怒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对她施咒,为什么要这般侵犯与她?
心中千百个疑惑在脑中盘旋,许多话逼到喉中,却只化成三个字,为什么?
卫长清微微眯了眯狭长妩媚的凤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随即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为什么?”
他伸出手指,想要抹去她的唇边血迹,慕青璇一把拍掉他的手,往床里缩了缩,目光幽冷:“师兄请出去,我要更衣了。”
她的语气充满了疏离冷漠,他的手顿了顿,红影轻晃,人已经离了床榻:“你好生歇息,改日再聊。”
他慢慢走了出去,房门打开,寒风过处,他身上甜腻的曼陀罗香气幽幽传来。她心口猛地一疼,顿时煞白了脸。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她摊开白皙的手心,一条红线隐隐地显在其中。她还是着了他的道,让他有机可乘下了蛊!
她突然想笑,唇角扬起,偏偏一颗泪滚了下来。
原来,统统都是作假。他从来没信过她,从出秦京的一路保护,也只是因为她不能死。他要逆改天意,他需要她一同参详破解。而她的答应承诺,让他无法心安。
只要云桐两州事了,他便要带着她去往望之崖。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对她下蛊毒?!
以咒种蛊,解咒不能解蛊。好细密狠毒的心肠!好高超的巫术!
她越想心底越凉,谢惜朝,卫长清……他或温情脉脉,仿佛世间千百珍宝都不及她一个笑靥。对她说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一个偏偏百般靠近,冷傲冷心,却对她媚眼如丝,深情脉脉,却一个个都不曾信过她。原来,一切都是如此虚妄。
门打开,朱珠儿探头进来,见她起来笑道:“姐姐,你可起来了,再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
她撩开帐子,走上前,待看清她的面容不由唬了一跳:“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姐姐,你怎么哭了?……”
“姐姐,你别吓我,你这样珠儿好害怕!……”
“姐姐……”
……
是夜,慕青璇依然独自一人出了府衙,才出府门,身后便传来谢惜朝的声音:“青璇你……又要出去?”
她不回头,淡淡道:“我总不能心安,必要去看一看才是。谢大人不必跟了。”说罢,提气纵步,几下便消失在他眼前。
谢惜朝一怔,想好的说辞只能又咽了回去。一回头,却见一片红影隐在暗处,卫长清眸色阴冷:“她去了哪里?”
谢惜朝对他并无一分好感,当下袖手慢慢往里走去:“我也不知。”
卫长清见他在面前施施然走过,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劝你死了对她的这条心。”
谢惜朝顿住脚步,阴影中卫长清俊魅似魔魅,无形中一股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他突然笑了:“这句话应该我劝巫尊大人才是。”
“哦?——”卫长清看了他一眼,咯咯一笑,悠然道:“那就各凭本事了。”
谢惜朝不欲与他多说,略略施礼便回了书房。卫长清看着方才慕青璇消失的方向,眼中若有所思,红影一动,人已不见了踪影。
夜一如往日寂静,一抹白影立在屋檐之上,临风猎猎却巍然不动。风撩起她长长的墨发,眉眼清冷,雅致无双。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底下黑沉沉的府邸,夜渐渐转深,风也越加冷了。身后风声忽动,她不回头,一抹熟悉的香气扑来。
“你在这里守着可不是做无用功?”卫长清慵懒的声音传来。她不回头,也不开口。
“要不要我帮你?……”他又开口了,她依然不回头,风撩动她的长发,一股幽幽冷香从她身上传来。他突然觉得心头烦乱,冷哼一声:“你可是在怪我?”
慕青璇动了动,回头看了他一眼,依然不想开口。
“你若是怪我,却也该知道我情非得已。”他突然又道,只是此时一阵劲风吹过,他的话语变得零碎不堪。
“卫公子不必解释。”她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毫无波澜:“我明白。”
卫长清一怔,刚想说什么,她忽然一动,白衣飘飘,已经落在了地上。他紧跟其后,却发现她只是朝着负府衙的方向走去。
“你明白什么?”他一个错步拦在她跟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慕青璇抬头看他,淡淡道:“明白就是明白。卫公子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她说完绕过他,翩然走远了。
长夜寂寂,寒风呼啸吹过街面,他突然感到浑身萧索,一地荒凉。
慕青璇回了府衙,只见朱珠儿趴在桌上已睡着了。她听见声音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是慕青璇,不由道:“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慕青璇心中一暖,温声道:“没什么,你还不去睡?接下几日我可要夜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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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修改出版稿子,更新放缓。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