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璇见她哭得难过,略想了想,从怀里掏出龟卦,对她道:“别哭了,我帮你算算你叔叔现在如何怎么样?”
朱珠儿一听,连忙停住哭声,急忙点头:“要的,要的,姐姐赶紧算算,最好算出他在哪里,我想去找叔叔。”
慕青璇见她不哭了,微微一笑,默念了法诀,轻轻掷下,朱珠儿连凑过去看,可看了半天那乌漆麻黑的龟卦却看不出一星半点什么,不由大急,忙扯着她的袖子问道:“到底怎么样?我叔叔没事吧?”
慕青璇细细看了,笑着点点头:“你叔叔没事,卦象显示他往东北方向而去。”她抬头,对上朱珠儿破涕为笑的笑靥,不由又是一笑。
她极少笑,如今这一笑,如夏花绚烂,令人移不开眼。朱珠儿正想说什么,才抬头,看到回廊那边走来一人,脸不由一沉,闷闷地道:“姐姐,我回房去了,饿死了。”
慕青璇见她又闷闷不乐,正要问,却见卫长清一袭红衣依在门边,静静看着她。她笑颜一沉,转身要走。
卫长清脚下一错,人已拦在她面前。他身上幽幽的曼陀罗香气传来,她不由想起昨天那一吻,心中一悸,不由心口绞痛,冷汗顿时涔涔而下。。
她皱了眉头,捂了胸口冷冷看着他:“让开!”
卫长清却并不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眸中神色莫名:“你蛊毒发作了?”
慕青璇不欲与他多说,冷然道:“我说,让开!”说着要去推他。
卫长清手一错,就要去擒住她的手,她似早有准备,看也不看,手掌横劈,迅如电光,直切他的脉门。卫长清神色未动,手曲成鹰爪,飞快扣下。
她眉头一挑,手指曲成莲花,看似无力,柔柔迎上。卫长清却脸色一变:“白莲诀?”当下不敢硬接,轻飘飘一掌拍出。
慕青璇冷哼一声,手飞快变幻成掌,两掌相对,竟硬生接下。
“蓬”地一声,两人各退一步,慕青璇心中一痛,“呕”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卫长清脸上极难看,怒道:“你宁可自己痛死,也不要我帮你?”
慕青璇闻言怒极反笑,眸中寒浸浸一点光:“你信不过我便在我身上种蛊,如今却又假惺惺说要帮我?我又凭什么信你?”
他突然语塞,退后一步,俊魅如魔的面容上神色变幻不定,半天才轻声道:“你宁可对朱珠儿这般人笑语晏晏,偏偏不肯容我辩解一句?”
慕青璇看着他,心中的绞痛又发作,她忍下剧痛,心中涌起一股涩然。若是她不信他,何以一开始便让他近身?她自小没有任何亲近的兄弟姐妹,父母人伦又偏偏十分淡薄,朱珠儿那一句“姐姐必是不懂思念家人的滋味,自小锦衣玉食,哪里懂得我与叔叔相依为命的情深。”正正戳中了她的心中痛处,想起都痛不可当。
她曾经想,这一辈子就这样一个人清清淡淡过下去,曲高和寡,无人知她孤寂。
可当她第一见到他,那一袭红衣妖娆无双,眉间满是戾气,虽邪魅无比,可她一眼就洞穿他的内心——同她一样,高处不胜寒。
在某种程度上,他卫长清与她慕青璇是同一类人。因为如此,她对他心有怜惜,她容他放肆接近,她听他安排。在心中某个地方,她是信他的。她信他不会伤害她,不会逼迫她。可是正是因为她信他,到头来却发现,他竟是如此对她。那种痛,比蛊毒发作的痛更痛上百倍千倍。
她眼中千百神色一掠而过,悲凉,痛苦,无法抑制,泪突然怔怔流了下来,她哑着声音涩然开口:“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千百为难要下蛊挟制我?”
卫长清张了张口,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自幼颠沛流离,尝尽世间艰辛,见过人间百态,多少阴谋阳谋,诡计陷阱,他都能应付自如,也能请君入瓮,但是面对她一双似水明眸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张了张口,最后眉眼戾气陡然升起,冷笑道:“是,不管你是真心帮我,还是假意帮我,我统统不信。你为北巫,我为南巫,千百年来,两派相见不相容。没什么好说。”
他说完拂袖而去。慕青璇看着他走远,氲在眼底的泪又掉了下来:“你若要挟制我,何必下了伤人伤己的‘情盅’?”
回廊尽头,那一袭红衣停下,“呕”地一声,一口血喷薄而出。他按住心口,手中一枚药丸却慢慢碾碎,丢入尘土,红唇微勾,他笑得清冷:“是,我不信你,我更不信我自己。若是你觉得痛,我陪着你痛便是。”
他慢慢直起身子,终是一步步走远了。
……
朱珠儿自从知道自己叔叔没死逃了,便又开心起来。天天哼着小曲,四处晃荡。玉宁见她容色艳丽本就十分嫉妒,多次寻了她的把柄要好好治她,偏偏朱珠儿一点也不怕她,兼之她又有武功,每每见玉宁怒气冲冲叫了一堆下人对她围追堵截,朱珠儿逃得轻松,时不时回头嘲笑她的场景。
玉宁想要威胁谢惜朝将她拿下,可谢惜朝却听而不闻,只做没听见。朱珠儿见谢惜朝放纵她,更是胆大妄为。直把玉宁气得七窍生烟,可府衙上下没人帮她,连一向怪里怪气的卫长清也时不时在一旁冷嘲热讽,添柴加火,令她怒火更盛。
正当府衙里闹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时候,突然在一日清晨传来一个消息:林府中又有三四个仆役被人离奇杀死!已经疯了的沈菁不知所踪!
众人大惊,谢惜朝接到禀报,手一错,生生把梨花木桌子拍出一条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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