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天晚上,天父带了一个人来天河,说玄冥体内浊气涌动,需用神曲静心镇压。
我跃出星河时,只见一道青影遥遥站在前头,衣袂纷飞,修长的指骨抱着一把九弦古琴,天父便指着他对我说:“朝阳,这位便是龙族后裔清远,日后有他陪着你,你可高兴?”
我那时尚不能化出人形,只能缓缓点着龙头,整张脸都藏在天河之下,只露出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去瞧他。
准确的说,清远神君是我除了天父之外见到的第一位有着人形容貌的男子,龙族大多居住在人间四海,唯有青龙一族胜得天父信赖,便邀青龙一族入九重天上,守卫神界。所以后来人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为四大神兽也不足为过,毕竟这四大种族的确效力于神界,后世也立下了不少战功。
可我看着清远神君时,并未将他当作神界的守卫军,而是将他当作了一个男人,一个令我朝阳尚是孩童时便心驰神往的翩翩佳公子!
我犹记得那****墨黑的发随意垂在肩头,姿态优雅的抱着古琴坐于星石之上,手指一拨,悠扬的琴音便如玉珠落盘,自我耳边,也自我心尖缓缓荡漾开来。
他眉目温和,恰天边坠落一地幽异星光,笼罩着他颀长的身段,当真对得起宛若天人四个字。
我那时以为我对他的这种欣赏便是喜欢,直到许多年后我方才后知后觉,****这种东西并非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而是明知痛苦、明知纠葛、明知猜测不透,还要义无反顾的陷下去,正如人间的那首凡尘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我寻寻觅觅良久,方觉这般道理。
可那时的我尚且不懂****,以为自己是极喜欢这清远神君的,每晚他来的时候,我便兴奋的睡不着觉,即便他弹的曲子多半叫人修身养性,但我却乐得在天河中欢呼雀跃的折腾,惹得玄冥整宿整宿的失眠,我却依旧毫不自觉,恼得他好几晚非压着我的爪子睡觉,重的要死,我却偏偏挣脱不了。
我想我同玄冥的情缘便也是那时定下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人界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偏偏到了我们这儿便成了欢喜冤家,他恼我闹腾,我厌他深沉,总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不,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我那时不懂欣赏他的沉稳罢了,他也不见得有多恼我,毕竟幼年时除了见他同我亲近几分外,他还真没同谁说过话,甚至未曾看过清远神君一眼,尽管那清远神君还是为了镇他体内浊气而来……
那时,我也不知所说的浊气究竟为何物,问了玄冥几次,他也不愿告诉我,我便觉他不够朋友,后来也就不问了,时不时便去缠着清远神君说话,但说了不足一炷香的时间,玄冥就会将我拖回去,怪我的说话声扰着他睡觉。
我同清远神君说话的时候,自认语调十分淑女,那斯斯文文的声音如何能传到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