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烟淡淡说完,提着灯笼起身。
身后的季凡也猛然站了起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以为你从不会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受人摆布,没料到如今你竟然也只为了一个世子妃的身份,而将自己陷入困境!天下之大,以你现在的修为,去哪儿不可逍遥自在,为什么非得嫁给他!”
“季将军,您说笑了。嫁给君狂,不是因为他是君世子,只是因为,他在一天之内为我做的事,就比你一辈子为我做的事还多。”
“可你们在一起才五天!”
“五天?”白如烟冷冷回眸看着季凡愤怒的眼,“我与大师兄相识二十四载!我娘生了我之后,第二年便生了我弟弟,我娘没空顾我的时候,都是大师兄抱着我呢!”
季凡恍然,怔怔放开了白如烟的手。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君狂竟然就是大师兄!
难怪白如烟会提起暗室,难怪她会嫁给他!
“噗……”
一口毒血从季凡口中猛然涌出,他看着白如烟一步一步的走远,看着她自暗处拉出了君狂,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看着她用如何冷漠的口吻回眸看着他:“我杀你,并不是因为我恨你,而是因你欺师灭祖,其心必异,留不得!”
直到身后的人骤然倒地,白如烟才缓缓停下脚步,松开了君狂的手。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竟也红了半边眼眶,脸上的笑意甚是无奈。
到底是爱过他的啊,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那一张又一张鲜活的面孔,在眼前渐渐消失,只余这茫茫黑夜叫她沁骨冰凉。
“其实你,也不是非杀他不可。”
久久之后,君狂方才说出这番话。
夜幕之下,他的眼如黑夜般深沉,叫人看得心头发慌。
白如烟总算自他沉稳的声音中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我不是说了吗,我这是在向你表忠心呢!”
婚期如期举行,但白如烟和君狂却再没有见过面。
每每回想起白如烟毒死季凡的那一幕,便觉得她那时的眸光那么淡,淡得像一个无心的怪物,可他总有那么一丝期盼,指望她是记着他的好的。
成亲那日,免不了一番应酬,君王府热闹非凡,老君王也十分开心,拜过堂之后白如烟便被侍女们送回了新房,君狂应酬了一会儿,按照白如烟之前所说,将前来观礼的诸王都迷晕了,灌下丹药后方才回来。
并不是为了要那些人的性命,只是为了牵制他们,于是用了白如烟所说的方法,给所有前来观礼的诸王下蛊。他日若他们进攻君王府地界,便催动其体内蛊毒,不费一兵一卒便可牵制他们。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计谋,只是如今,君狂再无心旁事。
轻轻推开新房的大门,屋内一片红霞似火。
侍婢们识趣的退了出去,独留君狂一人朝着喜榻走入。
娇艳的云纱笼罩着白如烟曼妙的身形,在影影倬倬的烛火之下,依稀能透过那红盖头看清她眉眼如画。
直到君狂掀开那张碍事的盖头之后,白如烟依旧微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玉白的双手,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晚了十年之久,忽的见她抬眸对自己一笑,那黑眸中的光彩竟比空中繁星还要耀眼。
“你这几天干嘛总是躲着我?”
似乎没料到君狂会有此一问,反倒叫白如烟诧异起来。
她微微蹙眉,眸中似有不解:“不是说,成亲之前不能见面吗?听说,是一个月都不能见的,可我们……也只有两天没见啊?”
君狂恍然,料不到还有这个说法,顿时尴尬起来。
瞧见他这副模样,白如烟不禁噗嗤一笑:“我还以为同天下第一风流人物成婚,你一定非常迫不及待,没想到你还有心情同我说话。好吧,不如我们喝了合卺酒,再慢慢聊?”
见白如烟起身,君狂便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你倒惯会取笑我的。”
说着,大手一转,将桌上的酒瓶腾空施展招了来,稳稳当当的接在手中,往薄唇里灌了一小口,便凑到白如烟嘴边,与她唇齿交融起来。
曾经和季凡再怎么谈情说爱也没有做过这种事,白如烟靠在他温热的怀中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僵,许是君狂察觉,不过片刻便放开了她。
“金耀死前曾说,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身。”说着,修长的手指便轻轻扫过白如烟娇红的脸颊,“可我总还要再贪心一些,两样,我都想要,你给吗?”
都已经嫁给他了,现在再问这些,不觉得多余吗?
白如烟无奈一笑,靠在了他怀里:“茫茫余生,也唯有你修了长生,就算今日等不到,也总有一日是你的,不是吗?”
闻言,君狂不禁大笑起来,俯身将白如烟揽身一抱,放在喜榻上:“娘子果然深得我心,为夫也是这般想的!”
那一晚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睡到天亮。
然而真正睡到天亮的似乎只有白如烟一人,待她醒来时,君狂已经不见踪影。
还以为他忙着天下事,哪里知道小丫鬟说他在书房,白如烟去的时候,还没进书房就听见嘭的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丫鬟和小厮跪了一地,地上还有一根摔成两半的玉笛。
那玉笛无论从做工还是质地来看,都是上好的东西,就这么被他摔坏了难免可惜。
白如烟正欲去捡,君狂却率先一步,将那玉笛捡了起来,也不同白如烟说话,便闷闷不乐的走了出去。
白如烟一头雾水,忙问旁边的小厮:“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昨天拜堂的时候,你们家世子见着了以前的旧情人,这玉笛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小厮被白如烟这话逗得一笑:“世子妃,咱们世子与您一块儿长大,他有没有什么旧情人您还不知道?世子发脾气是因为吹不好那笛子,说自己不善音律,才将那笛子摔了。”
白如烟恍然,她之前那句话自然是开玩笑的,不过听了小厮这番说辞,白如烟倒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