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月光如水一般,从天边倾下,宛如正在融化的冰雪,或浓或淡,在她极美的脸上映出了斑驳的阴影。
“你来了……”莫惬怀微弱地笑了起来,饱受了刑罚之后的他,整个人都有着一种非常苍白的孱弱感觉。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如此庆幸夜熔无法视物这个事实。
“为什么要来,不是跟你说没事的吗?”
他说完的时候,她已经寻着他的声音,摸索着缓缓走近。近了他才发现她这几日瘦了许多,苍白得有些脱了形,下颌更加狐狸似的尖锐了。
她的脸庞在月色之中如水平淡,连半点涟漪都没有,却隐隐地萦绕着一种戾气,好似扑着一层明灭不定的妖火。
“胭脂……”莫惬怀忍着身上的痛笑开,绽开的笑意挂在嘴角之上,额前黑发让他半侧脸孔掩入暗色,口吻戏谑,“不管怎样能见到你真好……真的,胭脂……我、我很想你。”
她并不回答,只是缓缓地伸出手,摸索着。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浮荡着昏黄火光的空气中游弋着,带起一种冰冷意味的美丽。
然后银色的月光之中,她滑落的袖下,他看见她的臂上斑斑的青紫。
莫惬怀拼命地想要靠过去,却被铁镣锁得不能动弹,急了,陡然嘶哑地吼叫一声:“胭脂,胭脂,你怎么了?他把你怎样了?”
她似是这才察觉,忙垂下手臂,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腕子,徒劳地想挡住,可是在白皙而纤瘦的腕骨之间,一道蓝色的淤痕在微弱的光芒下闪烁着。
“没事,惬怀,我没有事。”夜熔苍白渐渐泛着奇异潮红,眼睛像是有一层水雾一样地闪动着润泽的光芒,“我毕竟是夜氏的人,他怎样也不会为难我的。倒是你,我连累了你……他答应我,不会杀你,但是要把你流放到南地。今生今世,我恐怕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我说过,没事的……”莫惬怀从他凌乱的发丝之中看着她,看到因为她用力过度而微微扭曲的淡色嘴唇和微微泛着红晕的脸庞。脸上的阴影便渐渐深了起来,生气地蹙起眉、嘴角往下拉着,喘息了许久,才勉强开口,“别怕,有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