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一丝光,听不到一点声,只有他一个人,在漫无涯际的暗黑中孤独地徘徊着。
谁?谁能来救救他?
挣扎着,他勉强睁开眼睛,他接触到了自己的温度,融合着汗水的潮湿。
坐起身,罗迦掩住半侧脸庞,这段时日以来的头疼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额间满是冷汗,眼前已是暗暗猩红,头疼得已经麻木,麻木到了心里,却仍是觉得一阵一阵地翻涌,胸口好像快要跳脱出来,他原以为这里已经死了,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死得干干净净。
排山倒海一样的情感,让他的手按在胸口上,因为那里的一颗心跳得那样急,那样快,就像是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
窗外的树叶在风里摇曳,树的影子映在窗纱上,疏影横斜。
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痴了一样。
然后,那树影慢慢地变成索魂的冤鬼,他们都在哀号,在质问,枯骨的手指每每都抓到他的衣襟,他却不能动,只能睁着眼。
烛光袅袅摇曳,有一抹淡淡的血色在疯狂中弥漫,胭脂的眼泪凝固在烛灯的灰烬里。
猛然,罗迦披衣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守夜的宫人们忙不迭地跟了上来。
罗迦又来到了宁夜宫的门前。那株老树已有百年,仍是葱郁,树冠伸展开,在夜色中更添重重阴影。他正欲迈步,何浅尖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皇上,皇后娘娘在宫门前摆上了一盆白月季。”
宫中旧例,妃嫔带病或是不方便之时便在宫门前摆上一盆月季,表明不能侍奉御驾,但是经年不用。
这个暗号还是前朝的宫闱中传下来的,黎宫里也袭着这规儿,所以皇后令放月季花在门前,算是拒绝皇帝的意思。
“皇上,咱们走吗?”何浅跟在罗迦的身后,蹙起了眉。
“不急,等等,再等等……”罗迦说着,神情有些恍惚。
老树上每一片油绿的叶,随着夜风闪闪烁烁,颤动如情人间的吻,拨动的琴。
记忆中青衣少女踏花而来,修长的柳眉、含波的明眸、形态姣好的朱唇。